第十七章 她的挑釁
「本季女裝主打色調以藍白為主，首先夏季的流行色是淺色系，其次我們雲想系列的服裝主要受眾人群是20-30歲的女性。這個色調對於學生來說很清新，對於職業女性來說活潑又不失莊重，上班不會過於休閑，下班也不會過於嚴肅。衣服是用來穿的，最重要的就是舒適感，所以我們要選擇舒適輕薄，浣洗簡單的衣料……」
賀霆看著在眾人面前侃侃而談的顧莞，滿目傾戀。她展現出來的氣勢優雅又幹練，強勢卻並不迫人，讓他深深的著迷。
賀霆直白熱烈的視線灼燒的空氣中都翻滾著熱浪，卻偏偏顧莞銅牆鐵壁，穿不透她一絲一毫。
晚上，顧莞加班。
在她灌下第三杯咖啡，扔了第十一稿設計圖的時候，賀霆拎著宵夜走了進來。
顧莞正心煩，看見賀霆臉上的笑容更是心焦氣躁。她趕緊收拾東西下班，意圖避開他。
顧菀避之不及的模樣令賀霆滿眼苦澀，連笑容都是苦的。他甚至能感覺到那苦味能隨著神經直流到心裡，令他酸澀的難受。
在顧菀消失在他視線中之前，他開口提醒道，「莞莞，走廊的燈壞了。」
伴隨著他不輕不重的聲音，顧莞放緩了腳步。
她面前是一條漆黑的走廊，身邊靜的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呼之欲出，使得她在進退之間無法抉擇。
顧莞其實膽子很大，別的女孩兒害怕老鼠啊蟲子啊什麼的，她都不怕。她也不怕高，也不怕血，也不怕跟人打架。
但是她怕黑，怕的要命，這是她的七寸。
賀霆看著顧莞僵硬的腳步，臉上露出詭計得逞的笑容。
他走到顧莞身邊，循循善誘，「莞莞，我送你回去吧，這麼晚了不好打車，而且你一個女孩子也不安全。」
顧莞的自我保護意識很強，或許是受到新聞上一些負面事件和自身經歷的影響，她確實不太敢走夜路，也絕不會在半夜獨自打車。
她雖然不想理會賀霆，但至少和他在一起能保證安全。
顧莞微不可見的點了下頭，落在賀霆眼中卻好似多麼神聖的舉動。他興奮的不得了，牽住了顧莞的手，帶著她向前走。
顧莞用力掙了掙，但賀霆的力氣很大，緊緊的攥著她不肯鬆手。
他的手很大，也很暖，被他牽住的時候，顧莞其實是安心的，被黑暗放大的恐懼讓她選擇了屈從。
但是第二天早上，當顧莞打開門，看見站在門外拎著早餐的賀霆，突然十分痛恨自己昨晚的懦弱。
不就是一條沒有燈的走廊么，不就是半夜打個車么，有什麼好怕的，她幹嘛要招惹賀霆。
賀霆在別人面前總是一副高嶺之花的模樣，在她面前卻像某種大型犬科動物，而且臉皮厚的很。尤其現在比之十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對他冷眼，他尚還巴巴的貼上來。她若對他的態度稍微鬆動一些，他打蛇隨棍上，豈不是就能上天了。
顧莞皺著眉頭，沒好氣的吼他，「你來幹什麼？」
賀霆討好的說，「莞莞，我帶了你最愛吃的早餐……」
「不需要。」顧莞冷冷的回了一句，便要關門。
賀霆趕忙上前一步，用一隻手抵住門，將裝著早餐的袋子硬擠進去。
他不說話，就那麼可憐巴巴的看著顧莞，眼神真誠又無辜，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真是讓人心煩。
為了儘快將賀霆打發走，顧莞極不耐煩的接過早餐，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賀霆站在門口，看著那扇將愛人阻隔的厚重鐵門，心裡空空的。
顧莞拎著那份早餐走到廚房，看也沒看就扔到了垃圾桶里。
她再也不稀罕，賀霆給她的任何東西。
顧莞以為賀霆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卻不想他竟雷打不動的堅持了一個星期，每天早晨來給她送早餐。
顧莞看著賀霆穿著一身高定西裝，卻拎著她喜歡吃的廉價早餐的模樣，心中一陣冷笑。
於是顧莞爆發了，她翹著嘴角，笑容卻陰冷，「賀總，這都什麼年代了，您還這麼純情呢。送早餐，追小學生啊，還是想追憶青春年少啊？」
賀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顧莞，向來完美無缺的表情難得的出現了一絲皸裂。
本來低氣壓的顧莞，在看到賀霆鐵青的表情后，心情突然變好了。
她走到賀霆面前，拽著他的領帶拉至眼前，語氣曖昧又邪惡，「賀總，你既然要追我，是不是應該拿出點誠意啊？」
賀霆微微露出不解的神色。
顧莞倏而一笑，輕啟朱唇，慢悠悠的說道，「比如，房子啊，車子啊，票子啊。」
顧莞話音剛落，就如願以償的在賀霆眼中看到了一抹訝色和慢慢黯淡下去的光芒。
她鬆開賀霆，轉身便露出了一個得意又蔑視的笑容。
賀霆放不下她，無非是對少年時愛戀的執念。可當他發現他以前喜歡的那個女孩已經不如當初純凈，她和其他世俗的女子沒什麼不同，就會覺得無趣而放棄了吧。
正當顧莞為自己的惡趣味沾沾自喜時，賀霆卻又捲土重來。
賀霆將顧莞帶到一幢豪宅，站在門口，語含笑意的對她說，「莞莞，這是我的誠意。」
顧莞抬頭看了一眼那價值不菲的建築，微微挑眉。她沒想到賀霆不死心，反而跟她她杠上了，這樣的情況可真是不妙啊。
賀霆牽住顧莞的手，想帶她進去，卻被顧莞甩開。
他小小的受傷了一下，但見顧莞邁步向裡面走，他心中又雀躍起來，趕緊跟了上去。
顧莞推開門的瞬間便愣住了，裡面的裝修擺設與她十年前跟賀霆一起住過的房子一模一樣，只是這裡比那裡大了不知幾倍。
那是賀霆曾經給她的安棲之地，她視若珍寶，房間里每一個角落的布置都是她用心設計的。
後來賀霆離開，她便再也沒有回去過。因為回憶的氣息太重，想起來就讓人覺得疼。
顧莞看這裡的裝修並不是新近完成的，應該是很久以前就裝修好的。雖然沒有人常住的痕迹，但整潔乾淨，應該有家政常做清掃。
賀霆為什麼要就打造一個和以前他們住過的一模一樣的房子，緬懷青春么？他當然沒那麼無聊，是因為他還愛著顧莞，所以想要保留他們共同的回憶。
賀霆以前對顧莞表白，她尚可嘲諷，認定他不是真心。可如今看到這個充滿回憶的房子，她有些動搖。可是她也不再天真，賀霆曾經狠狠地傷害過她，他們真的還能回到從前嗎？
顧莞怔忡間，賀霆從背後抱住了她，俯身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附在她耳邊輕聲說，「莞莞，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顧莞微怔，繼而莞爾一笑，「好啊，那就試試吧，試試重新開始。」
給你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