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弟弟
我幾乎立刻靠近窗邊向來路看去,但卻沒再看到白宇成和他身邊那個極似田彤彤的女人,難道是我神經太緊張,看錯了?
利茲用蹩腳的中文問我:「是不是掉了什麼東西?」
他指了指行李箱,以為我的表情是丟了東西,自從見面他非得用中文與我交流,說他最近在練習中文,不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他笑起來憨憨的,十分可愛,讓人無法拒絕他的要求。
我也用中文慢條斯理的回答他:「沒有,我只是看到個認識的人。」
利茲點點頭,「最近幾年來巴黎的中國人特別多。」
我稱讚他:「你的中文水平很不錯,很有語言天賦。」
他則不好意思,笑笑看著身邊同行的女生:「都是梅塞爾的功勞,她自小在中國長大,後來才來到巴黎工作。」
梅塞爾微笑著向我們點點頭,但很快又恢復了冰山臉。
利茲似乎已經習慣了,小聲告訴我:「梅塞爾最近在和她的中國男友鬧分手,所以心情不好。」
我有些驚訝,那個金髮白皮膚藍眼睛的地地道道的法國人不僅在中國長大不說,居然還談了個中國男朋友我不免有些好奇,但這是人家的隱私,我不好問什麼。
利茲也只是為梅塞爾的冷漠進行下解釋,並未多說,但我隱約能感覺到利茲講這些話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竊喜,似乎梅塞爾分手是他的機會,這樣想著,再去觀察利茲的眼神,一切便昭然若揭。
迎賓車每路過一處景點,利茲都會熱情的給我介紹,在遇到中文很難解釋的辭彙時,利茲就會用法文來取代,這樣夾雜著中法文切換的介紹樂趣滿滿,也十分生動。
我喜歡法國這個充滿文藝氣息的浪漫國家,天空高遠,雲朵稀疏,他們的建築精美而壯觀,街道上處處可見溫馴的白鴿,還有遙遙可見的埃菲爾鐵塔這樣的著名標誌性建築。
「這些天可能會落雨,希爾頓酒店裡會提供傘,如果你們想出去走走,記得隨身攜帶。」利茲好意的提醒我,然後指向前方:「馬上就要到酒店了。」
我和李斯向著前方看去,hilton酒店的輪廓已經展現在眼前,距離酒店不到八百米就是卡尼爾歌劇院,依稀可見劇院極具特色的圓頂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車子停在酒店門口,門童詢問了我們房間號碼便將行李接過,幫我們送到房間里。利茲和梅塞爾與我們道別,通知我們晚上八點去參加聖塞羅地公司為我們舉行的宴會,而工作的事情全部放在第二天去談。
我和李斯向他們道謝,並送他們乘車離開。
重新步入酒店的時候,李斯看了看酒店的星空吊頂,奢華的讓人不禁流口水讚歎。我將兩張五歐元從錢包里拿出來,遞到李斯手裡一張:「等下如果門童還在房間門口等著我們,記得給他小費。」
李斯恍然點頭,繼而看著手裡的紙幣問我:「這些是不是太少了?」
「這只是個象徵性的禮節而已,不在乎多少。」正說著,電梯門開了,我和李斯剛剛轉過走廊門便看見了站在門口等候我們的門童,他們親切的幫我們打開門,並將房卡遞到我的手裡,我順勢將小費塞到他的手掌心,微微一笑。
他亦微微一笑,看起來十分稚嫩的面孔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房間十分整潔舒適,打開窗子可以聽見街道上人們的歡聲笑語,空氣有些潮濕,或許如利茲所言,可能要下雨。於是我只是站在窗邊看了看,就將窗子重新關好了。
為了倒時差,我不能睡覺,將衣物和隨身物品整理好之後,我想要和李斯一起去劇院那邊轉轉。敲了很久的門,李斯也沒有回應,我想他一定是睡著了,不禁有些後悔沒有提醒他倒時差的事情。
於是一個人和前台借了一把傘,步行向著卡尼爾歌劇院走去,這裡的建築風格屬於新巴洛克風格,頗受秀場的主辦方喜愛,這裡與各大奢侈品品牌的都有著十分密切的聯繫,江詩丹頓還為卡尼爾歌劇院設計過一款腕錶。
我之所以想到這一點,因為傅則慕擁有這樣一款腕錶,起初我只是覺得好看,後來才驚覺其價值。
悠閑地走著,陽光溫和且不刺眼,我可以一邊想很多事情。
利茲十分熱心的為我們早就辦好了當地的電話卡,我坐在劇院的門口台階上,看著廣場上的白鴿盤旋又落下,有小女孩來喂它們麵包屑,不一會噴泉開了,濺起一群鴿子。小女孩的裙子也弄濕了,但她卻在水花中起舞,嘴角的笑意也從未放下過。
我倚在柱子上,打電話給sara,彙報了一下今天的行程,並確認了工作安排。sara似乎感覺到我輕鬆地心情,插了句題外話:「以後這樣的機會還有很多,你可以去世界各地看看,一邊工作,一邊享受生活。」
我知道傅則慕公司上市后將會擁有更廣闊的的市場,這樣的機會希望並不渺茫,但我並非喜歡漂泊的人,走的久了總會累。
和sara通話之後,我打電話給了鄭珊,顯然昨天她的開業典禮一定喝到宿醉,所以電話里她的聲音聽起來啞啞的,似乎剛睡醒。
「怎麼樣?巴黎好玩嗎?我這種土老帽只知道蓋房子賺錢,還沒怎麼出國旅遊過。」鄭珊有些忿忿。
我熱情邀請她:「那你安排好度假村的事情之後就來吧,不然我這一個月也是無聊。」
鄭珊在認真考慮,我也就說到了另一件事:「我好像在巴黎看到田彤彤了?」
鄭珊一愣,似乎在反應田彤彤是誰,陡然提高了音量:「她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就沖這個,我過些天必須得去巴黎,誰知道她會不會喪心病狂的跟蹤你,還是你倆命中相剋,非得弄個你死我活!」
我被鄭珊這副陣勢嚇怕了,趕緊解釋:「我覺得或許只是個偶然,畢竟傅則慕找了她這麼久都找不到,她一定是隱藏的很好,又或者是我眼花了也說不準。」
鄭珊還是不放心,已經風風火火的喊她的助理幫她定機票,我掛了電話一陣苦笑,這個人總是給我一種火樹銀花的感覺,絢麗又熱烈。
我把每個可能聯繫到的人都聯繫了一遍,一直到鐘聲敲響,已經是當地時間下午三點。我的手機里還有江昭和傅則慕沒有聯繫,我想我猶豫這麼久的原因,一定也是不能或不想聯繫。
我拎著雨傘回到了酒店,李斯正在大廳等我,似乎休息的很充分,正仔仔細細看著文件。我走過去,點了兩杯咖啡,與他開始了工作上的討論。
我們此行的任務很簡單,摸清聖塞羅地公司對傅氏集團上市的態度,並最大可能的讓他們成為支持者,最好主動持股,達成協議。
李斯有些愣頭青,我比他年長几歲,他似乎十分依賴我,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做決定。所以很多安排商討到最後,都以我的意見作為了最終的意見,我想李斯要麼是個城府極深的人,以防事情出現差錯的時候推卸責任,要麼是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人。
連喝咖啡都要加很多塊方糖,笑的時候,眼睛眯成一條縫,呆板的書生氣。
他看著窗外,突然說了句:「如果我能帶我的母親一起來,讓她也親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好了。」
他的語氣十分傷感,我默默端著杯子,攪動著奶泡不敢問什麼,他似乎也只是一瞬間有感而發,並未再說下去。
我隨身帶了幾條晚禮服,做好了要參加很多宴會的準備,李斯則沒有想到這點,不得已我們馬不停蹄趕往附近的商場為他挑選正裝。
他對著一排西裝無從下手,我恍然想到即便是公司的晚宴他也沒有參加,想來過去也是沒什麼經驗,於是動手幫他挑選了幾套。在他進去試衣服的時候,售貨員走過來與我交談,以為李斯是我的男朋友,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別的什麼,分明他看起來就是個剛出校園的大學生,而我已經悄悄長了皺紋。
我搖搖頭:「他是我的……弟弟。」
李斯正巧出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這句,耳朵倒是紅紅的。
我一口氣為他買下了三套合適的西裝,價格和國內差不多,正巧趕上了促銷活動,反倒更便宜些。李斯偷偷的看著賬單,小聲的告訴我:「等我這個月發了工資就還給你。」
「這些公司會報銷的。」我將發票收好,再看李斯的表情已經輕鬆很多。
聖塞羅地公司是巴黎十分著名的服裝品牌,在中國也有著巨大的銷售量,這得益於傅則慕架起的橋樑,所以公司對我們十分熱情,晚宴從八點一直到凌晨都未謝幕。
我似乎喝了很多酒,有些醉意朦朧,法國人十分紳士,與我碰杯之後還要提醒我宴會的果酒十分醉人,我心裡埋怨著為什麼不早說,臉上卻還是一本正經的笑臉。
大約是我醉的厲害,我竟看見了傅則慕從門口走進來,他看著我,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