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愛的是你
大約是強子以為我沒聽清，於是又問了句：「你有什麼可以去的地方嗎？」
我略微思索，點了點頭。
車子停在琴室前的時候，我又恍惚了一陣，提前給琴室的老闆打過了招呼，所以我剛下車，他便打開門迎接我。
「好久不見啊，林老師。」
「確實好久不見了，田老闆。」眼前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又圓潤了一圈，小小的琴室也被他經營的有聲有色，看來他的日子過得格外順遂。
強子還要返回鄭珊家幫我拿行李，鄭珊說過她有別的事處理，所以不在，也就不尷尬了。
我和田老闆上了樓，邊喝茶水邊聊天，他雇了一個新的老師，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看起來卻十分成熟。
「現在的大學生，不比以前那個時候了，至少周身帶著書生氣。」田老闆似乎話中有話。
我望過去，即便是在上課中，新來的那位老師也會時不時的看一下手機，衣著性感，確實是一點稚嫩的氣息都看不到了。
我笑了笑：「這都什麼年代了，是你太老古板了。」
田老闆反倒一臉嚴肅，「無論什麼年代，該變得可以變，不能變的就不能變。」
我深深覺得田老闆是隱士高人，隨便一句話都能讓我琢磨許久，待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田老闆已經拿出一份合同遞到我面前：「給你漲了工資，簽了它，我就可以告訴裡面那位，明天不用來了。」
我隨意翻看了一下合同，工資已經足夠我吃喝無憂，在這座城市立足了。當然更吸引我的不是工資本身，而是我能找到一些熟悉的事情做，過渡過這個心裡亂糟糟又難熬的階段。
我簽了字，田老闆拿起他的公章蓋了幾個鮮紅色的戳，笑嘻嘻的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中午留下吃飯，我請客。」
剛好新老師下課出來了，我看到田老闆將她叫到辦公室里，不一會她便黑著臉出來了，經過我的時候我依稀聽到她嘴裡碎碎念著髒話，不知道是在對著手機發語音消息，還是刻意說給我聽。
但我收回我方才還覺得她還不錯的想法，我看人一向不太準確。
我們在附近找了家中餐廳，隨便點了點特色菜，我才想起來我還要解決我的住宿問題。
「附近有什麼好的樓盤嗎？」
我隨意的問了田老闆一句，沒想到田老闆反倒訝異的看著我：「是要投資，還是要自己住？」
「自己住。」
「可我記得有個男人經常來接你，你們……」田老闆雖然好奇，但相對於還不熟絡的關係，他也並不想讓我難堪，於是轉移話題道：「附近的房子都是寸土寸金的價，但房屋設計和質量都一定是最好的，畢竟靠近金融城。」
我點點頭，向窗外看去，高層將陽光都遮蔽了，馬路上的瀝青顏色看起來更加深沉。
田老闆繼續說：「遇到喜歡的房子你付個首付，按揭就可以了。」
我們吃過飯，他的琴室下午剛好放假，於是田老闆熱心的與我一同看房子。
也許是我運氣還不錯，就在與琴室隔一條馬路的對面一層在出售。房主似乎要出國，裝修好的房子還未住過便急著賣出去。
中介服務人員看著我衣著樸素，田老闆也向來不愛穿什麼名牌，所以那個穿著西裝的小夥子沒等我們看完房間就先報了價格：「送小花園，中等裝修，不支持按揭，300萬。」
田老闆皺了皺眉，300萬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在他印象里我就是被劃分為窘迫的那一類，所以他搖了搖頭，告訴我：「我們再看下一家吧，雖然這家很方便，各方面條件也都很好，價格也不算離譜……」
我點了點頭：「那就買吧。」
我從包里將傅則慕交給我的卡原封不動的遞到中介小哥手裡，「我今天就要入住，所以水電之類的事情，還請你幫我安排一下。」
中介小哥似乎沒反應過來，接過卡愣了半天才笑得像花一樣燦爛：「好的，我額外送您一個月水電費充值卡和保潔服務，保證您今晚就可以住進來。」
田老闆扯了扯我的袖子：「我真想不通，你這麼有錢為什麼還來我的琴室打工，難道拿著500萬的黑卡也不如幾千塊的工資花的方便？」
他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格外好笑，但我很難解釋為什麼我會突然擁有這筆巨額財富，甚至到底有多少錢，我也不清楚，但買個房子應該是足夠的。
我想應該是我沒有太多物慾，所以對金錢沒有什麼概念。
田老闆嘖嘖了幾聲，不知道想說什麼，我也就四處看著，熟悉這間房子的每一處。
房子似乎只有150個平方，客廳很大，想來以前的房主一定是有很多朋友的人。廚房裡一應俱全，但我的廚藝僅限於煮麵，恐怕對我來說也毫無用武之地。
我最喜歡的就是卧室和書房，卧室里的燈很美，布置的十分溫馨，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似乎就足夠我做一個好夢。書房裡空空的，我不喜歡看書，但我喜歡將它們填滿，至少要看起來很充實。
田老闆隨我轉了一圈之後也滿意的點頭：「兩年不出，這間房子的價格就要翻一倍。」
這也算是間接誇我眼光好？我笑了笑，突然手機響了，我看到了鄭珊的名字一閃一閃。
田老闆去長滿雜草的小花園裡溜達，我鑽到另一間屋子裡，接通電話。
「林羽蒙，你是什麼意思？」
鄭珊怒氣洶洶，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她的怒意，我分明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麼，反倒在她的語氣下瞬間便心虛起來，儘管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
「我找了份工作，也決定在工作地點附近住下，這才想著還是不麻煩你了。」
鄭珊反倒更驚訝：「你在說些什麼？林羽蒙，你裝什麼糊塗！」
「我裝什麼糊塗？到底怎麼了？」我一頭霧水，感覺腦子似乎轉不過彎來了。
鄭珊冷笑一聲：「王攀給你的那張我做證人的照片是被你拿走的吧？你既然早就想扳倒我，當初又何必假惺惺的原諒我？」
照片被拿走了？我一整天都在外面，根本沒時間，就連行李都要強子去幫我取……強子！
聽到我的沉默，似乎鄭珊也想到了什麼：「林羽蒙，真的不是你？」
我頓了頓：「可能是強子，我拜託他幫我取行李，或許他隨便偶然看到了那張照片。」
我看了看時間，按說強子早該回來了，現在都沒來一個電話，確實很反常。
「鄭珊，那張照片怎樣對你造成威脅？」
鄭珊頓了頓：「我的手下里有一部分也是強子這樣的，對葉瀾忠心耿耿，如果強子拿著照片策反他們……雖說我不會有什麼事，但我實在不想自相殘殺。」
「好。」我皺起眉頭：「我來負責聯繫強子，向他解釋清楚，你把控好你的人，盡量別讓強子聯繫到他們。」
聽到那邊也應了聲，我趕忙掛了電話給強子撥過去，關機狀態。
我不停的打了十幾個電話，還是關機，我像是想到了什麼，跑出門外到小花園去找田老闆：「手機借我一下。」
田老闆不知所以，卻還是把手機遞到我的手裡，我用田老闆的手機撥號過去，果然撥通了，同時也證明強子一定把我拉黑了。
嘟嘟的忙音讓我的心跳也跟著劇烈跳動著，我很怕強子鑽牛角尖。
電話接通了，我趕忙開口：「強子，是我，你先不要掛電話，我就和你說幾句話。」
電話那頭似乎是烈烈風聲，好像強子站在很高很遠的地方，他說：「你說吧。」
「你還記得在咖啡廳我潑了鄭珊一臉水的那天嗎？我也是在哪天收到了這張照片。」
強子疑問道：「這麼說，你早就知道了，卻不告訴我？」
「是的。」我深呼一口氣：「因為我知道你會和我一樣亂想，誤以為鄭珊出賣了葉瀾。」
「難道不是嗎？她可是證人，親手將葉瀾推進去的人！」
「不，強子，這件事情是葉瀾自願的。」
回答我的依舊是久久的沉默，我試著開口繼續向他解釋：「試想一下，如果葉瀾不是自願將證據指向自己，鄭珊早已漏洞百出，成為有去無回的人了。從鄭珊一開口解釋，我就是信的，因為這是唯一的合理解釋。」
我聽到那邊傳來什麼被撕碎的聲音，然後強子低啞的聲音傳來，「告訴鄭珊以後小心點，這樣的照片，難道是留著做紀念嗎？」
我苦笑了一下，鄭珊未必是留著做紀念，而是在時刻提醒自己，回味著虧欠和愧疚。
強子說：「其實我看到了照片，也是存著懷疑的，因為我知道鄭珊對老大的感情，不，準確的說，鄭珊是深愛著葉瀾的。」
這次換我默不作聲了，我自然早有猜測，如今多了一個人印證我的想法，足以證明我的直覺十分準確。
「但是……」
「但是什麼？」我有些訝異，強子的吞吞吐吐。
「老大愛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