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離婚吧
我看了一下我所有的行李,竟然一個背包都裝不滿,想來我應該是第一個如此落魄的離開一個豪門的女人,想到這我竟然笑了笑,然後開始反省這種時候我居然還笑得出來,似乎做好準備離開這件事讓我徹底的脫胎換骨。
我坐在沙發上開始回憶我和傅則慕之間的點滴,而我驚訝於我的平靜,回憶走馬觀花的過,阿婆給我遞過來退燒藥的時候,才將我從回憶里撈出來。
阿婆說:「晚飯想吃什麼,我去準備。」
我大口的喝著熱水,將杯子放在茶几上,「不了,阿婆,我等下就要走了,晚飯您做些自己想吃的吧。」
阿婆突然間哽咽,沒說出話來,她撫摸著自己的手背,似乎做錯事的是她。
「囡囡,你要不要等傅先生回來?」
我點了點頭,我自然是要等他回來的,我還有事情要通知他。
阿婆似乎誤會了,她以為我的態度是在等傅則慕回來解釋,他以為我們還有救。她開心的去準備飯菜,還烤了很多甜點,一邊與我說著話,想讓我變得開心起來。
我也在努力變得開心,我也確實該開心。
強子開著車來接我,他給我打電話,說已經到了。我起身看了看他停在夜色里的車,一閃一閃的亮著燈,我告訴他還要再等等,他說沒關係。
天已經黑了,阿婆的晚飯也涼了又熱,熱了再涼。
然後我看到傅則慕的車子在遙遠的公路上駛回來,我握了握手,像是在給自己勇氣。
他把車子停在樓下,似乎是因為看到了強子的車,所以他都沒來得及點一顆煙,就匆匆的走進屋子裡,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我已經消失了。
阿婆迎上去,接過傅則慕的外套,小聲說一句:「囡囡發燒了,現在吃過葯,已經好了很多。」
傅則慕看到站在窗邊的我,走過來,我看得到他眼中疲憊的神色,他問我:「窗邊冷,過來些。」
我沒有動,他伸手來拉我,我躲開了,坐在餐桌旁。
他也坐下,然後看到了擺放在他的位置上的我精心準備的禮物——照片。
他僵住了身子,手還放在椅子上沒有拉開,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保持了一秒鐘,然後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似乎被我發現了這件事,於他而言,是一種解脫。
他說:「你還是知道了。」
我只是看著他,頹敗的坐下,像是沒了力氣,只剩下一副骨架支撐著。
他沒再抬頭看我,而是一直低著頭,將照片翻了過去蓋住,顫抖的手出賣了他的冷靜。他說:「你還願意相信我嗎?」
我覺得可笑,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他還在期望我能騙過自己,毫無理由的相信他?
「傅則慕,我們離婚吧。」
我的聲音很輕,但我知道他聽見了,他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幾不可見。
阿婆正在廚房盛湯,聽到這句話,手上的勺子落到了地上。
清脆的一聲響,她趕忙說著對不起,彎下腰去撿碎片。
一年前我在醫院醒來,傅則慕拿出結婚證告訴我我們是合法夫妻的時候我就懷疑過為什麼他隨身帶著結婚證,因為結婚證只有在離婚的時候才有用。
王姨寄給我照片之後,我才終於確定,一年前我墜樓之前也是因為收到了這張照片才受到了刺激,墜下樓梯。墜樓之前我是決定好了和傅則慕離婚的,而他應該也是同意了的。
再同意一次,應該不難。
強子又給我打了電話,他問我可以準備走了嗎?來得及趕去鄭珊那裡吃晚飯。
他是故意用這種輕鬆地語氣和我說的,我想他也知道我現在已經在做著艱難的決定。
我告訴他我馬上出來,他嗯了一聲,啟動了車子。
「離婚手續我們明天去辦吧,今天我就不在這住了。」我起身,拿起背包。
傅則慕也緩緩站了起來,他說:「我送你。」
我想他一定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分明他已經聽見強子來接我去鄭珊那裡,他要送我去哪呢?他頓了頓,有加了一句:「我送你出去吧。」
我很難再去形容那時候的氛圍,我分明記得我應該有很多的話要說,傷人的話,憤怒的話……可到了那個時候,似乎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阿婆站在廚房裡沒有動,她背過身,肩膀抖了抖,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我只知道她真心待我好,喊我囡囡的意思,就像是等同於她的親女兒。
傅則慕走在我身後半肘的距離,我能感覺到他的腳步很輕,呼吸卻很粗重,但我也不確定我的感覺是否準確。發燒讓我的頭昏昏沉沉的,我只覺得疲累。
到門口的時候,傅則慕輕輕抱了抱我,在我的身後,但很快他就放開了,快到我以為他只是想要去幫我拿掛在衣架上的外套。
我推開門,看到強子已經把車開到門口,打開了車門等我。
我走過去,頭也沒有回。
關上車門的時候,我的眼淚還是流下來了,滾燙的,帶著鹹鹹的味道流到我的嘴巴里。我伸手去捂住眼睛,感受著車子與傅家漸行漸遠,我已經努力的不哭出聲來,那麼眼淚靜悄悄的流淌也沒什麼關係。
強子一邊開車,一邊遞給我一包紙巾。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在後視鏡里看到我的可憐模樣,我趕忙解釋:「我感冒了,鼻子有點堵。」
他點點頭,「等下我去幫你買點葯,你先好好休息,把病養好。」
我抽出紙巾擦乾眼淚和鼻涕,再看向窗外的時候發現已經走了很遠很遠了。
鄭珊在城南郊區買了一棟樓,我上次去救她去醫院的時候還以為她住在某小區里,現在才發現那一棟樓都是她的財產。當然她也並不是空置著,她正在設計著將它打通,建造一棟空中花園。
我想她把辭色賣掉的錢也足夠她這麼折騰了。
她的家裡有很多人正在打牌,看起來很熱鬧,有一些我看著很眼熟,應該是上次在醫院裡見過,他們似乎也認識我,紛紛與我點頭打招呼。我和強子一路走著,走到最裡面的房間里,相比於外面的吵鬧,裡面便安靜了很多。
那裡是廚房和餐廳,打掃的很乾凈,似乎平時不怎麼用得到。
鄭珊圍著一條圍裙,正在炒菜,我的嗅覺不太靈敏了,仍然能聞到香味。鄭珊看到了我,笑了笑:「快做坐,這個菜炒好了,我們就吃飯。」
我順著她的方向看過去,餐桌上已經擺放了很多菜。
強子幫我脫下外套,又給我遞了拖鞋,便出去了,於是我明白這一頓飯只有我和鄭珊吃,外面那些人是並不是一起的。
鄭珊關了火,將菜裝盤,是川菜,看起來十分火辣。她解開圍裙,把它掛到一邊,端著盤子走過來。
「我以為你會來的晚一些,沒想到竟然正好趕上。」
我笑了笑,我也沒想到這次自己竟然這麼利落,鄭珊見我不接話,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便趕緊轉移話題。
「吃吧,你一定餓了,吃完飯好好睡一覺,我的房子剛剛裝修到三樓,我們就先住在三樓。他們住在樓下,很安全。」
鄭珊看著我,我反而有些局促,每樣菜吃了一點,有喝了一碗湯就覺得飽了。
鄭珊沒有吃,不知道是因為她吃過了,還是晚上在節食。我沒有問,而是告訴她:「我吃飽了。」
她似乎有些驚訝,看來我真的只吃了一點點,這時強子敲門,走進來遞給我一包葯。
「上面標註著用量,你按時吃,這些吃完就能好了。」
我能聞得到強子身上剛從外面回來的冷氣,我說了謝謝,他反而不好意思的走了。
鄭珊把葯拿過去,才恍然:「你感冒了?怪不得胃口不好,等下餓了我們再下來做。」
她起身幫我拿起背包,拎著葯走在前面,「走吧,我們上樓,帶你看看夜景。」
城南邊上是S市有名的江水,政,府投資了很多錢在江邊建造了夜景,當然附近的房子價格也是水漲船高,鄭珊在這買下一棟樓,也是財大氣粗。
我們乘坐電梯,到了三樓。
鄭珊還在敘敘說著:「這個電梯還是以前開發商裝的,我準備換一個金碧輝煌的,看著心裡就亮堂。」
看著她眼裡一閃一閃的樣子,似乎對生活充滿了熱愛,似乎和不久前在咖啡店裡那個頹廢的人根本不是一個。我想這就是她口中的成年人吧,傷疤這種東西,並不是一定要時刻展露在外面給別人看的。
夜景果然很美,所有用金錢砸出來的東西,總能讓人感嘆,就好像鄭珊三樓的裝修一樣,已經十分的奢華了。
那天晚上我睡得並不安穩,夜裡起來的時候又吃了一次葯,身體的熱度才退下去。住在我隔壁的鄭珊一直在很大聲的說話,我以為她在和別人打電話吵架,但我仔細聽卻發現含糊不清,才知道她是在夢囈。
不知道她是不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我想要喊醒她,卻又怕嚇到她。
正左右為難的時候,突然我聽到她喊了一句:「我要殺了她,葉瀾,我要殺了林羽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