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八十六章 塵埃落定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前浪死在沙灘上……」
「看到他我就知道自己老了……」
如果皮爾洛是一個文學青年或者熟讀中國文學，那沒準此刻他的腦海里就會冒出這些句子。
而實際上他確實也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酸甜苦辣咸，此刻內心複雜無比。
有一種解脫，有一種無力，還有一股悵然。
世界，永遠還是屬於年輕人的。
每個腦海里突然冒出這句話的兄弟，都可以很負責的和你說一句，哥們，你老了。
這個時代進步太快，哪怕他來自文藝復興的發源地義大利，但在足球這個世界來說，這幾年，明顯他們已經不再是主角。
皮爾洛看著場外被白色層層簇擁的馬克勤，就像在看一輪朝陽，霞光萬丈……
當然，這只是比喻，只是皮爾洛確實在心裡泄了一口氣，儘管這場比賽有太多的意外，進行的也不是非常順暢。
但是，他已經儘力了，現在的義大利巔峰也就是如此，他不可能像C羅，馬克勤一樣衝上去大殺四方，那不是皮爾洛。
因為打前腰的皮爾洛早在他職業生涯剛剛起步的時候就被宣布了死刑！
后腰才是他的天下，才是他讓這個世界側目的地方，但事實證明，在硬實力上，他們確實打不過英格蘭，尤其是最近十分鐘。
他都沒徹底想明白，剛剛進球的他們為什麼突然變得如此被動，就像差了英格蘭一個等級一樣。
但皮爾洛確實看到了最好的一個馬克勤，如他賽前所說，他會發揮出最好的他來對付自己！
皮爾洛甚至有些嫉妒。
嫉妒上帝為什麼要給馬克勤這麼好的天賦，那些自己夢寐以求的天賦。
他可以運籌帷幄，揮斥方遒，但他很少像齊達內，梅西，馬克勤他們一樣，可以直接決定一場比賽，他的后插上威懾力一直很一般。
所以馬克勤在他看來簡直就是中場的完美模板，組織，調度，進攻都是世界級，甚至他今天還領略了他的防守。
看著那個頭部纏滿繃帶的男孩，回想起七年前，他甚至有些陌生。
這場比賽之後，足球世界……
會一統天下吧！
「吼……，馬克，上帝……」，聽聽看台生瘋狂的吶喊吧，看看他們的狂熱。
「今天就是上帝纏著繃帶來到了人間……」，萊因克爾已經快要詞窮。
天時，地利，人和！
馬拉多納輝煌在足球剛剛開始像全世界傳播之始，邁克爾喬丹成為了NBA全球戰略的代言人，那麼馬梅羅就誕生在後超巨時代！
這個時代！
沒有斯托伊奇科夫，沒有三駕馬車，沒有左腳拉小提琴的蘇克，沒有金色轟炸機，沒有哭泣的英格蘭男孩，沒有萬人迷。
外星人開帶來了，球場精靈墮落了，還有伯納烏的光頭國王也已經退役了。
就如同從春秋進入了戰國，在這個不應該缺乏英雄巨星的時代，居然突然讓人們感覺到一陣貧瘠，好像足球世界，越來越像一個大工廠。
內鋒井噴，踢法雷同，在這個時代，你很難再領略到球場上那隨心所欲的風景。
而今天，是兩個古典主義的新老代表直接的碰面，皮爾洛他們以後或許會感覺到一股欣慰，因為馬克這個名字……
將會代表一種即將消逝的風格，然後他把這種風格帶到了足球之巔。
……
「莫塔換下了阿巴特，迪納塔萊換下了馬爾基西奧，義大利要放手一搏……」，詹軍高聲喊道，整個體育場此刻已經聲炮難聞，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最終的那一刻。
但顯然義大利人不會低頭，普蘭德利也不會，他們打起了343，一個在卡佩羅看來他們絕對是要自己找死的陣型。
「義大利這是要玩命了……」，張陸也適時的說出了所有人都能看的出來的場面。
莫塔的上場增加了義大利的一個中場出球點，能適當緩解一下皮爾洛的壓力，如果是剛開場，也許會有作用，但現在……
四個邊鋒連帶巴里馬克勤，英格蘭六個中場在絞殺，現在他們領先，自然不用再去壓迫義大利的後衛線。
「加雷斯，守好後面，前面交給我們」，馬克勤信心十足的跟巴里說道，他不信最後義大利還能起死回生。
好運氣，可一可二也不可三。
「放心，我明白」，加雷斯盯了一眼剛上來的迪納塔萊，同樣信心十足。
這是他們誰也不願意放棄的榮耀，即便像巴里這樣平時不顯山漏水的存在。
皮爾洛還在做著最後的努力，比賽初兩代大師的對抗，在此刻再次上演。
「莫塔，交給巴洛特利，停大了，傑拉德，直傳……」，詹軍喊道，「基耶利尼，好險，阿什利楊差點就反越位……」
「哦嘞哦嘞哦嘞……英格蘭，哐哐，英格蘭……」，而此刻的看台上，再也沒有一個英格蘭球迷還是坐著著。
他們放聲高歌，他們又唱又跳。
甚至整個英格蘭此時都陷入了一種狂野的躁動，就像高潮即將來臨。
馬克勤一個上搶，再度讓皮爾洛不得不背身護球，從而失去了第一時間向前傳球的機會。
他可以輕易地突破皮爾洛，但反過來卻不行，這也許就是現在他倆對決最根本的差距。
是風格的差距，更是年齡的差距。
皮爾洛趕緊再次傳給莫塔，交出了皮球控制權，也許比賽中他還能靠經驗晃動掙得一絲空間，但現在，時間不允許他在這麼做。
馬克勤在他身邊的呼吸都親耳可聞，他現在才明白馬克勤說的要付出所有來向他表達敬意是什麼意思。
「馬總還在全力的逼搶皮爾洛」，詹軍敬佩的說道，「無論是因為他賽前所說還是傷病激起了他的血氣，但今天，他的的確確的主宰了比賽」
「堪稱百年經典戰役」，黃劍祥點點頭附和道，現在，可能英格蘭奪冠已經是板上釘釘，所有人都以一種默契在等待。
義大利？除非發生奇迹！
還會有奇迹嗎？巴洛特利可能覺得會有，還有卡薩諾和迪納塔萊。
所以，迪納塔萊接到莫塔的傳球后直接在邊路靠速度生趟突破，晃開傳球空間就是一個倒三角，卡薩諾再也沒了嬉皮笑臉，而是少見的嚴肅。
「卡薩諾，他進了肋部，傑拉德和費迪南德關門，他往回帶，挑球……」
他想找的是後點的巴洛特利！
「喬哈特，即時的出擊，單拳打出了皮球」，黃劍祥叫道，真的會有奇迹嗎？
禁區弧頂的巴里趕在蒙托利沃上來之前直接一個頭槌後仰解圍，同樣也是擺渡。
「馬克……」，萊因克爾瘋狂的喊道。
「馬總……」，黃劍祥也同樣高聲附和。
即便他們聽不到對方！你無法形容這一剎那的風馳電掣，這是兩個時代的交接！
馬克勤知道他身後的是皮爾洛，於是，他頭槌一蹭，然後迅速轉身，頃刻就拉開了皮爾洛一個身位，簡單粗暴。
「他居然用了頭……」，廢話，老子是鼻樑受傷又不是頭蓋骨！
另一邊的德羅西已經來不及回位了，中場這足夠跑馬的空間大的讓馬克勤都出現了選擇困難症。
但他還是用了最簡單，而且是最有效的一種方式，只是，足夠精準！
「致命的貼地直塞……」
邊路一個白色的身影風馳電掣一般插上，維爾貝克撒開了自己最大的速度。
就是，沖，沖，沖……
「又是反擊……，義大利的后場已經潰不成軍了，空檔隨處都是……」，詹軍大喊。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維爾貝克的這個單刀進了，所有的一切都將畫上休止符。
於是眾多的解說員瘋狂的吶喊，彷彿看到了大門終於被完全推開的那一刻，巴爾扎利和基耶利尼拼了命的回追，這在賽場，已經是一種習慣，哪怕作用微乎其微。
而應該在位置上的帕努奇，已經被馬克勤的穿透球徹底甩在了身後……
「維爾貝克，進了禁區，巴爾扎利，扣球……，誒？點球？點球！普羅恩卡堅定的指向了點球點，確實很明顯，毫無疑問，巴爾扎利勾倒了試圖晃開射門空間的維爾貝克……」
無論是萊因克爾，還是詹軍亦或是其他人，此時都在心裡宣布了義大利最終的死刑。
「誰來主罰？」，萊因克爾繼續說道，「按理應該是馬克，但他已經帽子戲法，也許他會……」
畢竟這是決賽，誰都想進球，他覺得也許馬克勤會發揮一下精神。
但這次馬克勤不會！
「不會」，威爾遜搖頭說道，「這是馬克追平單屆進球記錄的機會，他不會讓，果然……」
馬克勤堅定的走過去抱住皮球，衝起來的維爾貝克點了點頭，沒有解釋什麼。
無需解釋，沒必要解釋。
「馬總，馬總來罰？他要大四喜？不對，他要追平普拉蒂尼單屆9球紀錄了！」，詹軍像突然反應過來一般瘋狂的喊道。
而黃劍祥也興奮的附和，「沒錯，是的，而且，馬總場場有進球，這是一個嶄新的歷史，馬克勤繼世界盃追平羅納爾多的記錄，這屆歐洲杯他又追上了普拉蒂尼！」
「馬克……」
「馬克……」
這個名字，今天之後，註定會成為一個象徵，一個符號，一個足球的恆等式。
傑拉德現在禁區外，就像在看一部傳奇故事，這個故事，開始於科比克，今天，達到了巔峰！
如果這是一個夢，他寧願不再醒來！
何止是他，當馬克勤抱著點球走到點球點的時候，除了部分義大利球迷，體育場內所有的人全部起立！
伊薩貝拉和喬納森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鼓著掌，這已經不是一個點球，而是一座如珠穆朗瑪一樣的豐碑，是一種崇敬。
布馮嘆了口氣，又站到了球門前，普羅恩卡眼神熠熠發光的看著馬克勤。
只見他摸了摸眼角的紗布，然後在他哨響的那一刻，跑動，然後……
皮球輕輕的飛起。
越過徒勞撲向右側的布馮，顯得無比……
嗯，經典。
「勺子……勺子……」
「勺子點球，馬克，新的紀錄誕生了，新的歐洲杯冠軍誕生了，新的傳奇誕生了……」
「馬克……馬克……」
「吼……」，白色，滿眼皆是白色，這瘋狂洶湧的白色，癲狂如醉的白色。
耀眼的白色，18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