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第一百七十章:
陸無京急急往內室走去。
紅果已被人打暈,口邊是幹掉的血漬.……她大概是咬了來人一口,可江懷瑾這樣的身手又怎麽會懼怕欒童?
陸無京後背冒了冷汗,這是他第一次明白害怕是什麽感覺。
抬眼看見牆上懸著的長劍,想也沒想抽出來就往外走。
“主子.……”嚴歌上前攔住,低聲道:“恐怕是大王的吩咐.……”
“讓開!”陸無京伸手一把推開嚴歌,握著劍直奔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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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又是一盆冷水澆下,那水落地的時候已經變紅.……
白七七快要撐不住了.……
數月來受那機關所致,她早已精疲力盡,找不到可恢複的方法,從精神到身體,已經是極限了.……
“白姑娘……”紓瑤皺著眉,眼眸中滿是擔憂,她手上握著一根椎棒,上頭凹凸不平,看著像是很硬的石頭,“您還是……說出來吧……”
白七七抬眼,口中溢血:“我不知道你要我說什麽.……”
紓瑤無聲歎息搖頭……正要抬手之際,牢外傳來的噪雜的聲音,緊接著,陸無京進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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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架子上,不知被綁過多少人,那堆刑具中,也是有他親手用過的,親自製出來的……
可陸無京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看到眼前這一幕時的疼……
他的心髒狠狠的抽了一下,牢裏的空氣仿佛一下子被人抽光了,有隻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嚨。
“白……”陸無京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了幾分哽咽,“小七.……”
她渾身是血。
連外衫都未曾穿好,白色的中衣已經沒有白色的地方了……
大片大片的血痕蓋滿了她的身體。
陸無京站在那兒,連走過去的勇氣都沒有……
紓瑤立刻跪了下來,“王爺.……”
“王爺這是做什麽?”江懷瑾站了出來,“大王吩咐,今日定要她開口說出秘密,還請王爺回去吧。”
啪。
陸無京舉起劍,抵在了江懷瑾的脖子上。
江懷瑾不為所動,甚至不解的看向陸無京,“請王爺三思。”
“把她放下來。”陸無京咬著牙,雙眸含怒。“我再說一遍,立刻放她下來!”
江懷瑾搖頭,“還請王爺回去。”
與此同時,嚴歌也抽出了劍。
“江將軍莫不是糊塗了?!看清楚你眼前站的是誰?!”
江懷瑾淡淡道:“我隻聽大王吩咐,京王爺要放她,可先去向大王稟告。”
“江懷瑾!”陸無京的劍已經緊緊的貼在江懷瑾的脖子上。
白七七眼前模糊一片,大概是失血過多,她逐漸沒了意識,頭歪向一側,深深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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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無京將白鳶七抱起來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他不知該如何用力才不會碰到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
嚴歌還舉著劍威脅著江懷瑾……
江懷瑾的目光隨著陸無京而動,想著若是在這裏硬搶,怕是陸無京會有所損傷,大王恐會生氣 ,但是這個女人.……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王爺!”江懷瑾喊了一聲。
外麵又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是陸無京的人。
他站在一地鮮血中抱著白鳶七。
陸無京的外袍也已染血,腳上的靴子更是肮髒不堪……
陸無京一步一個血腳印走下高台,對嚴歌說:“敢攔本王之人,一個不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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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林親自到達陸無京所居之殿時皺著眉,抬眼看見了殿內殿外的守衛。
他要進去,守衛不敢阻攔,江懷瑾跟在陸遠林身後,帶著兵刃。
內室一覽無餘。
三名女醫跪在陸無京那張雕花大床前,額角沁汗,正輪流給白鳶七診治。
陸無京就這麽站在一旁,連陸遠林進來都未曾發覺。
“京兒。”
空寂的聲音落在內室,有幾分回蕩。
陸無京下意識的轉身,站在了床前不遠,將白鳶七的臉擋在了自己身後。
“大王。”
陸遠林抿了抿嘴,看著不怎麽高興,“死了嗎?”
陸無京冷下眉眼,答道:“沒有。”
“既然沒死京兒這是在做什麽?難道我不知道此女子事關重大,還會要了她性命不成?”
“紫雲神殿一事.……”陸無京捏了捏拳頭,“我會親自問出來。”
陸遠林上前,“問出來?都帶回來幾日了?此女子受了刑尚且一字不說,你?你還有什麽別的辦法?京兒!趁著陸無箏未歸,我們必須盡快拿到神殿武功!”
“又如何!?”陸無京幾番忍耐,從大牢出來到現在,白鳶七未醒不說,還發起了高燒,他已經忍不下去了,此刻抬頭,緊緊盯著陸遠林,“所以也要趁我不在,對她用刑嗎?!”
“你這說的什麽話!這是你該有的態度嗎?!陸無京,那你別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
陸無京撇過頭去,餘光掃過她剛剛換下來的血衣,臉色又白了幾分。
“.……沒用的.……”
“什麽?”他的聲音太低,陸遠林根本沒有聽清。
“我說,沒用的。”陸無京重新將頭抬了起來,“她的脾氣就是如此,哪怕用盡刑具,她也不會說的……”
“你!”陸遠林看著兒子臉上從未有過的表情,心頭隱隱不安,“京兒..你,你喜歡這個女人?”
“大王。”陸無京上前半步,然後緩緩地在陸遠林麵前跪了下來。
嚴歌一愣,跟著一起跪了下來。
“饒她一命,紫雲神殿一事,我會想辦法.……”陸無京垂下眼眸,一字一句的對陸遠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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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難道……”
直到陸遠林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陸無京愣住了半晌,一字未說轉身就走後,江懷瑾才低聲開口詢問。
難道就這麽算了?那女人可是個威脅,也是個機會.……大王不可能放過的……
陸遠林腳步一頓,扭頭朝剛才走出來的大門望去。
他眯了眯眼,掃過整排的守衛,沉著臉對江懷瑾說:“這個女人,不能留。”
“那……王爺不會答應再.……”
陸遠林抬手製止了江懷瑾要說的話。
他仔細的想了一遍,隨後道:“待她醒後,放她出王宮,你遠遠跟著,找機會問出武功心法,然後……殺了。”
江懷瑾點了點頭,“是,屬下明白。”
“還有,今日之事,絕不能傳出去,尤其是老東西的兒子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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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紓瑤跪在陸無京麵前,帶著藥箱。
三個女醫束手無策,無論多少藥下去,白鳶七就是不退燒,連眼睛都沒有睜過,看陸無京的臉色,三人心頭惴惴不安,怕丟了性命,隻好跟陸無京說還是得把紓瑤找來。
牢裏一幕紓瑤心中也明白這個姓白的姑娘在王爺心中地位不同,刑具都是自己一片一片紮進去的,江將軍在一旁看著,就算她想要避開要害,有幾片還是不得已的紮進了原本該紮進的地方。
此刻再來,紓瑤也不知道王爺會發怎樣的脾氣.……
可是誰知道陸無京一個字都沒說,直接讓她起來了,並且讓三個女醫退下了。
全程未跟她多說一個字,內室中的氣氛卻冷到了冰點。
紓瑤的手心有幾分出汗,幹脆跟那三個女醫一樣,跪在床邊為白鳶七診治。
一忙,忙到了天黑天亮。
紓瑤擦了擦額角的汗,一扭頭卻發現陸無京還在房間了。
他坐在格窗之下的高椅,柱子正好擋住了清晨第一片陽光,陸無京的半張臉都落在昏暗當中,根本看不清所思所想。
“王爺.……”紓瑤小心翼翼地開口,“燒,燒退了。”
長久的沉默.……紓瑤的雙腿已經麻木的沒了知覺,可陸無京不說話,她也不敢隨意站起來。
直到紓瑤的心七上八下的愈漸焦躁的時候,陸無京開口了。
“去吧,十杖,受完了再來。”
紓瑤長舒了一口氣,磕了一個頭,“多謝王爺。”
她扶著床沿起身,安靜的從內室中出去領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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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歌低聲道:“要不要屬下去看著?”
陸無京搖頭,從椅子上緩緩起身,“不必了,她不能受太多,白鳶七這裏還需要她。”
“是……屬下明白了。”
隨著陸無京起身,嚴歌也默默地退到了外麵。
整個內室,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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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腕上纏著厚厚的白布,露出來的手指尖還是腫的。
陸無京在床邊坐下,輕輕的摸了摸那隻手,低聲喃喃道:“疼嗎?”
“我不好,不該將你帶回來。”
“等你醒了,我便送你回去……”
“白鳶七,你……再也不要來誹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