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3、情理
“早上沐浴?”寧豐城的聲音又冷又沉:“我為何從不知道,蓉蓉有了這個習慣。”
“今日是湊巧,侯爺——”
“讓開!”
屋子裏,寧玉蓉急得臉色變了,下意識地拽住王澤的衣袖,“怎麽辦?我哥哥來了,他很生氣,肯定要和你為難,你、你躲一躲——”
“不必。”
王澤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溫和地說道:“他必定是知道我來了,我能躲到哪兒去?別怕,我來應付就好。”
王澤這話不過剛說完,門嘩啦一聲被推開。
寧豐城朝服都沒有換,渾身裹著怒氣步伐淩厲地出現在了王澤麵前。
院子裏和屋子裏的仆人都是大氣不敢喘,跟著進來的花雲更是滿臉僵硬,想說點什麽,也不敢開口。
王澤容色平靜,慢慢站起身來朝他拱手:“豐城兄。”
“瞧瞧這是誰?”寧豐城冷笑道:“這不是今日告假在家休息的吏部侍郎王大人麽?怎麽休息到本侯府上來了?”
寧豐城聲音陰沉:“這是寧都郡主的閨房,不是你王家的後花園!”
“哥——”
寧玉蓉顧不得許多,起身便攔在王澤身前,聲音柔然卻護衛態度十足:“你不要罵他,我自己想見他,讓人放他進來的!”
“……”寧豐城一口氣哽在喉頭。
她沒有穿鞋,就是這麽赤腳踩在地板上的,王澤瞧著怕她受涼,拉了拉她的手腕,“你先到床榻上。”
寧玉蓉卻是根本不看他,直接反手用力將他抱住,堅決地看著寧豐城:“我什麽都知道了,他不娶公主,我就知道他不會騙我的,哥,我不許你欺負他。”
這一回,寧豐城的那口氣直接衝到了腦門上去。
王澤是真沒想到她會如此護衛自己,眼底隱含著笑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聲說:“先去床上。”
寧玉蓉防備地看了寧豐城一眼,又遲疑地看王澤。
她怕寧豐城忽然動手。
王澤講理肯定是講的過寧豐城的。
但有的事情寧豐城未必願意講理,寧玉蓉自己很了解自己的哥哥,他也便是這兩年做了侯爺收斂了些性子,以前可是張揚的很。
寧豐城是武將,打起來那王澤不得斷手斷腳。
寧豐城和王澤可都沒想到她腦袋裏想的這麽精彩。
王澤又說:“聽話。”
“……”寧玉蓉咬了咬唇,最終有祈求地看了寧豐城一眼,然後乖乖上床去了。
王澤轉身,把被子給她拉好,才麵向寧豐城:“豐城兄,我們出去談?”
寧豐城看著妹妹那麽聽他的話,早就不想說話了,冷冷掃了兩人一眼,然後甩袖走了。
王澤便也出去。
走到門邊關門的時候,他投給寧玉蓉一個安撫的笑容。
寧玉蓉呆呆地看著關上的門板,心裏忽然就安定了下來。
她想,王澤肯定能把事情解決清楚。
……
王澤被請到了書房去。
寧豐城穿著一品軍侯暗紫色朝服,他本高大,在一身暗紫的襯托之下更顯威儀。
王澤穿著一身不符合身份的小廝衣裳,但立在寧豐城麵前不遠處,沒有半分弱勢,眉眼舒緩,平靜淡然。
寧豐城冰冷地看了他半晌,“你打算怎麽處理?”
蓉蓉那樣子,分明就是離不開王澤了,寧豐城做哥哥的,也當然希望妹妹嫁給喜歡的人,但前提是他能把他家裏的事情處理清楚。
王澤說:“我讓王珊跪在了院子裏,昨晚。”
“就這樣?”寧豐城麵無表情:“以王小姐的脾氣,你讓他跪在院子裏,隻怕她把所有的怨恨都記在了蓉蓉身上,越發的憎恨,在背後使絆子。”
“嗯。”王澤點頭,“或許她會記恨幾日吧,但不會太久。”
“珊兒自幼受盡寵愛長大,來到京城之後,各家貴女捧著,皇上也讓著……人人都說,王家女是要做皇後的,但皇後又豈是那麽好當的?”
“沒有人能護著慣著她一輩子,我也不能,是京城這個地方,適者生存,該吃的苦還是要她自己吃,她若能受得了,自然就會明白今日欺負蓉蓉她大錯特錯。”
“到時候,自然會冰釋前嫌。”
寧豐城冷冷說:“所以,等你妹妹自己醒悟?她被寵上了天,隻以為自己最尊貴最無敵,能醒悟?!”
王澤看向寧豐城,“如果她醒悟不了,便是受不了這個地方,我自會送她回汾陽去。”
“她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回去後,祖父便會為她尋覓良緣,恐怕以後幾年也未必見的了一麵。”
“她不會再有機會對蓉蓉做什麽。”
話到此處,王澤認真地看著寧豐城,“你是蓉蓉的哥哥,擔心她受欺負,我非常理解,這次的事情是我疏忽,我沒想到珊兒會暗中做那些事情。”
“我和蓉蓉自寧州出來之後,相依為命了那麽久,對她的心天地可鑒,在汾陽準備了兩年,誠心誠意入京提親。”
“我會好好愛護她,這種事情絕對不會有下次。”
寧豐城看著王澤,他就算是心裏有氣,也得承認,眼前這個男人的許諾是值得信任的。
王澤又說:“況且,如今的局勢是表妹和殿下為我們爭取來的,我與你皆因他們入朝,本就應該同仇敵愾,才能走的長久,豐城兄,你說呢?”
寧豐城沉默良久,終於說:“你妹妹的事情不徹底解決,我不會答應求親的。”
“好。”王澤頷首,“但我瞧蓉蓉不好好吃飯,可否允我與她通書信,安安她的心?”
寧豐城冷冷道:“我這做哥哥的不能安她的心?”
王澤沒說話,靜默地看著他。
寧豐城臉色有些不好看。
好吧,他得承認,這心他還真安不了,寧玉蓉已經好幾日沒好好吃東西了,非得是讓王澤來哄她是吧?
到底也是顧忌到妹妹的身體,這事寧豐城不情願也忍了,冷聲就說:“你快些解決。”
“我隻這一個妹妹,見不得她受一丁點的委屈,誰要是讓她不痛快,我必定不會讓那人好過。”
“我沒有動王珊,是因為她姓王而已。”
誠如王澤所說,朝局複雜,寧家和王家本就應該同仇敵愾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