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8、姐姐
哢的一聲,男人把槍紮到了青石板的地麵上,有些歪歪扭扭地爬上了馬車去。
掀開車簾的那一瞬,馬車裏還沒回過神的金小小渾身僵硬,戒備地不斷往後縮:“你——”
她也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
是個醉鬼!
還是個極為厲害的醉鬼。
難道她躲過了南宮奇,現在又落入旁人的手中?
“巧燕、巧燕!”金小小終於回過神,顫聲喊道:“來人——”
她一邊喊,一邊不斷地朝後縮著。
可偏巧馬車後的車門並未關好,因為她方才的掙紮已經開了縫隙,這會兒她再往後縮,車門一開,金小小整個人竟然朝後落去。
爬上馬車的男子愣了一下,但反應卻十分迅速,立即竄上前去,在最關鍵的時候,攬住了金小小,抱著她接連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最後做了她的肉墊。
一切發生的太快。
金小小錯愕地瞪著自己麵前,那個臉色有些潮紅的人。
男子醉眼朦朧,咳了兩聲,苦著臉說道:“痛死我了——”
金小小都不知道自己該幹點什麽。
那男子哀歎了兩聲,扶著她起來,然後瞅了她兩眼,問:“姐姐,你沒事吧?”
“……”
金小小呆了呆,茫然地搖頭。
那男子鬆了口氣:“沒事就好啊,我救個人不容易,要是讓你受傷了,那要被人笑話死了……”
他說著,咚的一聲又躺回了地上,喃喃說道:“頭暈,好暈啊……早知道不嘴饞了,明明隻喝了幾杯啊……”
“姐姐,你家在哪兒啊……遠不遠啊?”
“……”金小小僵硬地看著他。
他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自顧自地說道:“你等我會兒,等我緩緩,這點酒氣過去了,我就、就送你回家……”
他一邊說著,還沒忍住打了個酒嗝。
他閉上眼睛,又說道:“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嗯……我叫江承慶,是騎兵營的將軍……你別怕啊,我可不是壞人,嗯……”
“……”
金小小沉默地看著,現在已經冷靜了一些,也認出了他就是那個一直笑嗬嗬,禮數規矩都不太放在眼中,吃吃喝喝,但卻很斯文不難看出的那個小將軍。
金小小暗暗鬆了口氣。
還以為是壞人——
江樓月手底下的人,人品是信得過的。
可是他現在這個樣子,緩下去,會徹底醉死了吧?
還送自己回家。
金小小皺了皺眉,四處看了看,發現巧燕和車夫,還有跟著出來的護衛都在不遠處的巷子裏,眼神倉皇,但是不能說話。
金小小想起,南宮奇似乎是會點穴的,應該是將巧燕他們都點了過去?
她看看倒在第三的江承慶,又看看巧燕他們,起身往不遠處一間雜貨鋪去,進去之後直接拿出金家手令,給了他一顆極大的金珠,吩咐:“你去金府,讓人一盞茶的功夫內到這兒來,還有重賞。”
那小廝一看,立即點頭。
這整個卞南睢陽,誰不知道金家,誰不認得金家手令?
他當即金珠也不要,趕緊幫金小小傳話去了。
在睢陽,能和金家搭上關係,可比銀子值錢的多。
金家的護衛沒有半盞茶的時間就到了,當看到巧燕那些人,以及馬車的情況的時候,掌管護衛的人臉都青了,低聲詢問:“小姐沒事吧?”
“我沒事。”金小小看向躺在地上的江承慶,現在他已經睡死過去了,“多虧了這位小將軍。”
“他喝醉了,神誌不清,你們先把人帶回金家吧,巧燕他們,你也想想辦法。”
“小人明白!”
護衛隊長不敢廢話,立即讓人把江承慶抬起了,安頓在帶來的馬車上,然後給巧燕等人解了穴。
巧燕撲上前去,滿臉都是擔心:“小姐,你——”
“回府!”
金小小不想多說,隻丟下兩個字。
巧燕用力點頭,也不敢多問,陪在金小小的身邊。
回到家中之後,金小小吩咐把江承慶暫時安頓到客居的院落,然後便到了自己閣樓之中,讓人準備水沐浴,還吩咐巧燕準備了漱口水。
沐浴之後,她用漱口水不斷地漱口,一遍又一遍,明明被那漱口水都嗆到了,連連咳嗽,還是繼續不停。
巧燕看的心驚膽戰,不敢多問。
終於,在漱口漱的都惡心的時候,金小小總算停止了動作。
她閉著眼睛,靠在床柱上不說話。
良久,金小小才問:“我爹爹回來了嗎?”
“沒……”巧燕趕忙回話,“但是派人來傳話,說今天晚些回呢,小姐,不然奴婢讓人先把飯菜備了送來。”
金小小沒有心情吃東西,便也不應聲,隔一會兒才說:“江小將軍那裏送醒酒湯了嗎?”
“啊?”巧燕有些愣。
金小小睜開眼睛,“救我的人。”
巧燕立即明白過來,說道:“已經送了,還吩咐了兩個伶俐的人去照看著。”
“那就好。”
金小小說了一聲,便脫了鞋子,翻身上床榻去了,“我要休息會兒,不要吵我,爹爹來了,就告訴他,我已經吃過了,今天外麵發生的事情暫且不要告訴爹爹,等明日我自己和他說。”
“另外,調一百個護衛過來,把繡樓給我守好了,一隻蒼蠅都不準放進來,聽懂了嗎?”
“……奴婢明白。”巧燕應罷,看金小小是沒什麽其他的事情吩咐了,便瞧瞧退了出去。
等門關上的時候,巧燕深吸了口氣。
那南宮奇不是被老爺圍追堵截,自顧不暇了嗎?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睢陽這裏,還當街動手,闖進小姐的馬車中去?
還有那個——醉鬼。
竟然是個小將軍?
怪不得瞧著有點眼熟呢,巧燕這麽仔細一思忖,就想起來,在宴會的時候,她和金小小看到的那個嘻嘻哈哈吃吃喝喝,但小姐還說他吃相斯文的人。
就是他吧?
真是又玄又巧。
不過也還好,那小將軍出現了,不然今天,小姐不知道要被城主怎麽樣!
……
金小小躺在床上,實則根本毫無困意。
她的麵前,一直是南宮奇的那張臉,那張跋扈霸道不講道理的臉。
相識多年,她那麽了解南宮奇,為什麽還會覺得,南宮奇會是個講道理的人?
她竟然傻的,曾經真的考慮過,答應南宮奇的提議,嫁給他,然後分居兩地,做名義上的夫妻,隻要給孩子一個名分就好。
那種人,怎麽可能言而有信。
多可笑,她明明知道,竟然還差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