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6、出去散散心吧
夢境在這時候戛然而止。
江樓月忽然睜開眼,醒了。
外麵,也不知是什麽時辰了,馬車還在搖晃。
應該是沒回到睢陽。
她順著自己眼前的黑曜石玉腰帶,視線一點點上移,慢慢落到了謝堯的臉上。
謝堯睡著了。
他的手撐著額頭,手肘靠在另外一邊的玉軸上,雙眸微閉,應該睡得不熟。
即便是睡著了,依然輕輕握著她的手。
隻要她一動,謝堯便會立刻醒來。
因此,江樓月紋絲不動,就那麽靜靜看著。
腦子裏還回旋著方才的夢境。
謝堯那聲小小在腦子裏一直回響。
江樓月忽然想,她願意這麽盡心盡力地幫著金小小找“幸福”,解決她和南宮奇的問題,除了覺得,金小小是個很好的人。
還因為金小小為自己找貢城修補玄月吃了不少苦頭。
除了這兩個理由之外,或許還因為自己太閑,所以想管一點閑事。
但方才的夢境卻讓她明白,或許,她還是介意,還是怕。
謝堯這人,著實太好。
即便如今成了親,她也深怕別人惦記。
金伯和金小小為謝堯操勞多年,如果金小小真的有那份心思——
金伯與謝堯開口,要他把金小小留在身邊的話,謝堯就會陷入為難之中。
到時候隻會成為僵局。
恰好現在出了金小小和南宮奇這件事。
若這事成了,江樓月心裏的擔憂便永遠解決了。
江樓月扯了扯唇角,從沒想過,自己心裏也會暗戳戳地思考這些。
可是怎麽辦呢?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呢。
旁的事情她都可以讓,唯獨謝堯這件事情不行。
她是很自私的,不管是基於什麽理由,她絕對不允許有旁的女人來和他分享。
江樓月抬起身子來,朝著謝堯的臉頰湊過去。
謝堯本就睡得淺,察覺她動了,便醒了過來,聲音還有些啞:“怎麽——”
江樓月的唇輕輕抵在他的唇上,碰了碰,砰過即離,“怪我,隻顧著自己累,都忘了心疼你……坐著怎麽睡呢?馬車夠大呢,把這個玉軸推過去,你也躺下歇著。”
說著,江樓月起了身,把謝堯身後靠著的玉軸放到另外一邊去,拿了靠墊過來做枕頭,並拍著靠墊說:“來。”
謝堯笑道:“行。”
靠墊隻有一個,謝堯枕了上去,伸手把江樓月撈了過來,以自己的手臂做她的枕頭。
馬車還在搖晃。
兩人很快都睡了過去。
……
等回到睢陽宅子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中午。
在馬車上窩了一整夜,兩人都有些腰酸背痛。
江樓月去池子裏泡了一個多時辰,緩解全身不適之後,按照計劃,親自去找了金小小。
“金姑娘。”江樓月換上了一身鵝黃色的束腰長裙,束著漂亮的垂掛髻,臉含笑意地走進去,便問道:“這兩日可還好?”
“還好。”
金小小站起身來,“少夫人……聽說少夫人去百花莊了,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路上想起有點別的事,就折回來了。”
江樓月去貢城的事情,隻有謝堯和水雲水若姐妹知道。
府上的人都以為她是去百花莊。
而謝堯,府上的人也以為是去百花莊找江樓月了。
除了貼身跟著的人,沒人知道他們父親先後跑到人貢城去“胡言亂語”了一通。
“原來如此。”金小小點點頭,說道:“是有什麽要事擾了夫人的興致?”
“嗯……也不是什麽要事,隻是忽然不想去百花莊看花。”江樓月為人本來就性子耿直,是個不會拐彎的女子,兩輩子了,從沒忽悠過人,這就有點不好開口。
還得避著金小小的眼神才能說出點什麽來。
江樓月別開眼,說:“是這樣,其實前幾天是和阿堯鬧了點矛盾,所以才想一個人去百花莊的,他追上去,我們和好了,便不去了。”
“……”金小小怔了一下,笑道:“原來如此。”
江樓月又說:“聽說卞南這裏的洱海風景不錯,我想明日啟程去一趟,你最近這段時間在宅院中待的也夠久了,不如……我們一起去?”
金小小又是一怔。
江樓月勸道:“悶在家裏可不行,就當是出去散散心,你覺得呢?”
“……”金小小麵含猶豫。
她其實是不想出門的。
隻是心中真的煩悶,每日待在院子裏,好像要發瘋。
洱海——
那個地方,她還是幾年路過去看了一眼,後來便再沒空去過。
那裏的風景,的確是不錯。
金小小抿抿唇,說道:“也好,隻是……夫人是和公子一起去吧?我也去的話會不會——”
“不會!”江樓月笑道:“我自己去,他有事,暫時出不了門。現在好了,我們可以一起去了。”
“好吧……”
金小小看著江樓月的笑臉,覺得有點古怪,但又說不出,哪裏古怪。
江樓月目的達成,也不逗留,客氣了兩句,要金小小的婢女幫忙打點行裝,便離開了。
回到自己個兒的院子裏,江樓月長吸了一口氣:“騙人真難!”
她從不忽悠人,也從不說謊話。
從來不不知道,睜著眼睛說瞎話是這麽難的事情。
謝堯笑道:“那辦好了嗎?”
“自然是辦好了!”
江樓月白了他一眼,“日子都選好了,三日之後出發,我說了你忙不去,到時候我和她一起前往。”
然後在路上,江樓月會找個借口走人,讓金小小一人過去。
謝堯點點頭:“辦的不錯,我現在就讓人給南宮奇放消息。”
給南宮奇的消息,自然不是金小小去洱海散心,而是——九宮派她離開睢陽,往晉西邊境去辦事。
洱海正好就在前往晉西的路上呢。
江樓月感慨地說道:“咱們再怎麽努力,也隻能做到這個份上了,到底行不行,接下來就得看緣分。”
緣分這東西,強求不得的。
希望一切順遂。
……
貢城城主府
“去晉西?”
南宮奇坐在金絲楠木的太師椅內,聽著手下的稟報,忍不住握住了椅子的扶手:“為什麽忽然去晉西?”
“屬下不知,聽說是宸王那妻子的意思。”手下說道:“根據咱們在睢陽的人手回報,金姑娘這次離開睢陽,恐怕未來幾年都不會再回卞南來了。”
手下又說:“他們還說,宸王妃這樣,是怕金姑娘和她、和她搶宸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