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3、唯有她不知道
一陣手忙家亂之後,王嬋被江震送回了嬋娟院裏去。
並且立即就找了宋先生去看過。
她這情況,也是嚇到了王家的其他人,都派了人過來問。
她還是沒想好怎麽說懷孕的事情,因此,宋先生回複給大家的依然是,王嬋沒什麽大問題,隻是吃壞肚子。
江星月擔心的很,在廳堂裏簡直是如坐針氈,想要過去瞧瞧,確定情況,便拖著江樓月往外走了。
兩姐妹到了嬋娟院之後,宋先生已經離開。
王嬋就躺在精致的黃梨木大床上,靠著靠墊歇息,臉色已經好了許多。
“娘,真的沒事嗎?”
江星月不放心地說:“宋先生到底怎麽說的?”
“就算吃壞肚子,也不能這隔三差五的就吃壞肚子一直吐啊……”
畢竟江星月這兩年陪著王嬋的時間久,親眼見過她當初是怎麽病病歪歪隻剩一口氣。
如今的好身體,可是宋先生以及王家諸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調養出來的,怎麽敢大意。
“娘……我在想,會不會是宋先生沒診出來什麽病症?”
“要不要再找別的大夫來瞧一瞧?”江星月又說:“我不是懷疑先生的醫術,就是擔心娘。”
“娘沒事。”王嬋握住江星月的手,柔聲說道:“我什麽問題都沒有,就是沒休息好,然後吃了不太合適的東西。”
“再加上,在並州待的時間太久了,那裏的氣候和汾陽不太一樣,水土不服,所以……”
這個理由,王嬋說的磕磕巴巴的,因為自己都覺得實在牽強。
江星月也覺得牽強。
要是水土不服,當初在並州就該水土不服,不可能那時候好好的,到了現在水土不服起來。
可是母親一直說沒事,宋先生也說沒事。
而且看樓兒和爹爹的樣子都並不著急,好像知道她自己著急。
江星月默了默,也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草木皆兵,太著急了。
江樓月安撫道:“姐姐別擔心,母親真的沒事,宋先生的醫術是絕對可以信任的。”
“……”江星月又是片刻沉默,然後說道:“隻要沒事就好。”
兩姐妹又陪著王嬋說了會兒話。
羅十八有些瑣事前來尋江星月處理。
江星月便暫時與王嬋告辭,處理事情去了。
待到她離開之後,江樓月輕輕歎了口氣,問道:“娘啊,你打算什麽時候讓大家都知道?”
“還有讓姐姐也知道?”
“……”
王嬋抿住唇,遲疑地說:“我、我真的沒想好。”
“……”
江樓月也抿唇,有些無言以對。
思忖了片刻,江樓月溫聲說道:“這,這其實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這是喜事啊,與大家說了大家一起開心嘛,娘說是不是?”
“你爹也這麽說,但娘都多大了,還撞上這種喜事……”王嬋想想就覺得頭疼,“娘真的與人開不了口。”
“那就別開口了。”
江震從外麵走進來,有些無奈地說道:“再過一兩個月,肚子便藏不住了,不需要開口大家都得知道。”
“……”
王嬋臉色忽紅忽白,更加不自然了。
她瞪了江震一眼,語氣帶著三分責備:“怎麽在女兒麵前說這個——”
“女兒都大了,不是小孩子,這有什麽不能說的。”
“可是——”
在王嬋的心裏,江樓月還是小孩子啊。
江樓月微笑道:“好了,我不纏著娘了,娘好好休息,我這就回去了。”
“嗯,去吧。”王嬋輕輕說著,握了握江樓月的手,“你馬上要出嫁了,去到卞南之後,怕是要好長一段日子見不到人。”
“最近這些時日,你每天都來看看娘,陪娘多說說話。”
“好。”
江樓月應了,才離開。
出了嬋娟院後,她看了看天上的星星。
也不知道卞南的天氣怎麽樣?
阿堯看到的星星,是這樣嗎?
今天都初一了,按照當初計劃好的,阿堯應該馬上就要從卞南出發,來迎親了吧?
江樓月皺了皺眉,低聲說道:“從卞南來迎親,這麽遠……當時怎麽沒重新合計一下,找個更妥帖的地方,哪怕先在王家成了親,一起去卞南也好啊。”
跟在她身後的水雲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小姐,哪有在娘家成親的,都是迎到男方家成親呢。”
“您也別著急,殿下再過不了幾日便該到了。”
“……”
江樓月臉色有些微紅,“你這丫頭,還懂得笑話我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奴婢不敢!”
水雲非常配合地把嘴巴捂上,但眼睛還是笑眯眯的。
江樓月哼了一聲,大步上了拱橋,往自己的月牙樓去了。
待到她遠處之後,嬋娟院那牆角暗處,走出一個人來。
除夕沒有月亮,星空的光芒也並不算璀璨,全靠燈火把整個王家照的透亮。
好看的八角宮燈,射出的光華打在了那人的臉上,正是江星月。
江星月單手負後立在那兒,眉心微擰,眼底含著幾分疑惑。
她方才跟著羅十八離開了一會兒,但並不是什麽要緊大事,便又折回來了,恰逢聽到江樓月和父母的對話。
聽那意思,母親好像不是生了什麽大病,嘔吐這件事情,還是喜事。
還說什麽肚子。
她現在還沒想通,這到底算什麽喜事,母親的身體到底是什麽狀況。
但卻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這件事情,父母知道,樓兒也知道。
一家人中,唯有她不知道。
為什麽不告訴她?
江星月心裏有些發澀,就站在那燈下半晌,都想不通。
羅十八跟在她身旁,遲疑地問道:“大小姐?”
“嗯。”
江星月很冷很淡的應了一聲,說道:“時辰不早了,你也早早回營吧,年節下,訓練可以停一停,到了初三再繼續。”
“屬下明白。”
羅十八領了命令,恭敬地欠身退了下去。
江星月就站在嬋娟院那兒,吹了會兒風。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進去問一問王嬋,到底是什麽事情,還是該去問問江樓月,母親到底是怎麽了。
她有點不知所措,腦子裏全是茫然。
良久之後,江星月深吸了口氣,邁步往月牙樓相反的方向去了。
汾陽的冬天不冷,可是她的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