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3、女兒出色
十月二十五,江樓月和謝堯總算趕到了汾陽。
汾陽城中,如今已經有些冷,兩人都披了鬥篷。
街道上人來人往,一派和樂融融。
如今沒了外敵威脅,城門那裏較為鬆懈,守城的將領不是江樓月熟識的,因此直接進城,也沒人認出他們二人的身份。
到了王家門前,江樓月身姿矯捷地跳下馬來,看著王家門前那極大的匾額深深吸了口氣。
“終於到了呀。”江樓月把馬韁交給了水雲,一手拉住謝堯,邁步上門前台階。
如今她走一步半步的,都想要拉著謝堯不分開。
謝堯也由她。
兩人剛上台階,門內守衛認出了他們,趕緊上前來見禮:“見過表小姐、謝公子,您二位怎麽忽然到了?也不派人通知一人,小人去城門那兒迎接你們!”
“快免了吧!”江樓月揮揮手,說道:“我娘和我爹呢?還在嬋娟院安頓嗎?祖父身體可好?”
守門人帶著江樓月往裏走:“小姐和姑爺還在那兒安頓,至於老太爺,是前些時日風熱中暑了,如今也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
江樓月送了一口大氣,說:“我認得路,你不必帶著我,我自己過去就是了,你去忙吧。”
“好。”
那守門人隻好退下。
江樓月一直拉著謝堯往裏走,一邊說道:“還好都是虛驚一場……馬上就能見到爹爹了,也不知道他恢複之後,身體怎麽樣?”
還是像以前那樣結實,亦或者是,因為昏迷那件事情有了什麽後遺症。
謝堯握了握她的手,說道:“侯爺老當益壯,昏迷都能自己清醒,身體肯定是沒問題的。”
“嗯。”
江樓月點點頭。
但還沒看到人呢,到底是焦急的,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兜兜轉轉,很快就到了嬋娟院去。
還沒進院子內,裏麵銀鈴一樣的笑聲就傳了出來。
是王珊的聲音呢。
“姑姑,姑丈現在是妻奴嘛?”
“你畫畫,他便幫你研墨,你吃東西他便幫你拿碗筷,便是姑姑要走兩步,他都要親自扶著,哈哈……”
“姑丈以前可是武安侯哦,威震北境呢,從沒想到姑丈還有這樣的一麵——”
“珊兒!”
王嬋低聲責備:“快與你姑丈道歉,什麽妻奴,你是小輩,怎麽可以這麽調侃戲謔長輩?”
“啊!”王珊輕呼了一聲,小小聲地說:“人家隻是開開玩笑嘛,而且姑丈大人大量,肯定不會生氣的!”
接下來,便響起一道低沉的笑音:“嗯,我不生氣的,她隻是小姑娘而已,況且,她也沒說錯什麽,我現在的確是妻奴。”
院子裏,王嬋臉有些熱,無言以對,隻得瞪他一眼。
院子外,江樓月深深吸了一口大氣,幾乎是小跑著進了院子去。
當她看到坐在石桌便喝茶的江震時,瞬間是熱淚盈眶,啞聲喊道:“爹爹!”
“樓兒!”
王嬋率先看到了她,驚喜地說道:“你怎麽來了!?”
江樓月吸了吸鼻子,說道:“我聽阿堯帶去了爹爹清醒的消息,就趕緊從中州趕往並州去了,誰知道撲了個空,你們到了汾陽來。”
“我又馬不停蹄的從並州到這裏來。”
“爹爹醒了,真是太好了!”
“嗯。”王嬋也激動地點頭。
江震把茶杯放下,起身走過來說道:“辛苦你了,要不是你,爹爹這會兒也不能站在這兒。”
說著,他的手掌拍在了江樓月的肩膀上,輕輕一握,含著無數情緒。
當初在劍門關外,他真的以為自己是死定了。
萬箭穿心,怕還要死無全屍。
誰能知道,會是自己的女兒趕去救他。
他這輩子雖然沒有兒子,但女兒出色,足夠讓他驕傲。
江樓月眼眶還有些濕,她趕緊眨了眨眼,把那些淚意都眨了回去,然後說道:“爹爹恢複的怎麽樣?”
“爹爹好的很,你不要擔心。”江震笑著指了指不遠處的武器架,說:“你看,如今每日都得活動一番,你來了正好,可以陪爹過過招。”
“那就好。”
江樓月笑道,“我很樂意,一天過幾個時辰都行!”
“哈哈哈哈——”江震朗聲笑,又拍了拍江樓月的肩膀,這才把視線落到了一旁的謝堯身上,問:“京中可安頓好了?”
“嗯。”
謝堯淡淡應,隻應了一個字。
現在江樓月母女倆沉浸在重逢的喜悅裏,也不是說瑣事的地方。
江震想了想,對江樓月說道:“樓兒,你陪著你母親待一會兒,我與宸王殿下說幾句話。”
“好!”
江樓月應了。
謝堯和江震便前後一起出了嬋娟院,到不遠處的河邊去了。
江震說:“蕭家的九子要登基,我聽說了,你倒是膽大包天,祖宗的江山竟然可以讓給別人!”
“嗯。”
謝堯垂下眼,“我這輩子一直想,能帶著樓兒去卞南秀麗山川間,看蒼山洱海,雲卷雲舒,就這麽過下去。”
“其實若當初謝景亨能穩住局勢,我隻會找謝流雲那廝的麻煩。”
“可惜了,他不但不能穩住局勢,還把局麵搞得一團糟,山河破碎需要人收拾。”
“爭權非我本意,是逼不得已而為,如今仇恨盡消……算我自私吧,我不想登那個位置,不想一輩子被拘在皇城之中寸步不能離。”
“您在朝中浮沉幾十年,應當也不願意,您的女兒在牽扯進前朝後宮的各種鬥爭中,不得消停吧?”
“容我提醒您一句,樓兒身為武安將軍,手握重兵,性子也灑脫,是斷然不會願意被困在宮中的,但若她要以臣的身份入朝,隻怕那些老臣根本容不下她。”
“到時候必定使出渾身解數針對她。”
“就像您當初,作為朝廷新貴入朝的時候一樣。”
“而加諸在她身上的針對,比起你當初,隻會多不會少。”
“她是女子,帶兵打仗受封將軍本來已經是特例,還那麽鋒芒畢露,基本是讓她自己站在了風口浪尖上去。”
這也是為什麽一入京城,謝堯便讓江樓月歇下來的緣故。
是非流言,那些老臣,看起來什麽都做不了,但有些傷害的殺傷力是肉眼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