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9、你不怕嗎
“我知道。”王淵應著,“可是你也知道,千機老頭關係到姑丈的身體,這麽久找不到,姑母心裏不好受。”
快一年了,王嬋看著丈夫躺在那兒不動彈。
一開始還能告訴自己,等找到千機老人一切都會好,可這大海撈針一樣找了這麽久根本找不到人,希望已經被耗幹了。
王嬋雖見麵和平日一樣,但眼底明顯帶著許多愁緒落寞。
王澤沉默了會兒,“難道隻有千機老人可以治得好姑丈嗎?你和宋先生現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嗯。”王淵歎了口氣,“誰叫我當時學了半吊子,他的本事沒學全呢,現如今看著姑丈那樣隻能束手無策,至於宋先生,宋先生的針法的確是獨門的,但姑丈的病情在血脈和腦子裏,需要找那千機老頭出來。”
京中江樓月倒是也送了幾個大夫過來,都是貼出去皇榜之後找來的神醫,但那些人來了之後,也不過是幹瞪眼罷了。
“……”
王澤也陷入沉默。
“我……我有句話,不知道能不能說?”寧玉蓉很小聲地開口。
王澤看過去:“怎麽了?”
“澤哥哥,咱們在路上其實也遇到了一個老郎中,醫術很是不錯呢,你忘記了嗎?”寧玉蓉輕聲說道:“當初他教了按摩的手法給我,還說你的手和腿要、要用很過分的治法。”
“那時候我聽著嚇壞了,隻覺得他胡言亂語,可事實證明他說的都是對的。”
“那就是說,那個老郎中的醫術也很好呀。”
“咱們是不是可以去找那個老郎中,然後請他幫國公爺看看?”
寧玉蓉又說:“現在國公爺一直這麽等著也不是辦法,萬一那個老郎中能治好,那不是大喜事一件嘛?”
“你說的——”王澤點點頭:“倒也不錯。”
王淵追問道:“在哪兒遇到的老郎中,把地點告訴我,我這就派人找。”
寧玉蓉說:“中州一處,我不知道叫什麽,那個地方很偏僻,我和澤哥哥也是不小心流落到哪兒去的。”
王澤眉心微微一擰:“那個地方……我當時昏沉的厲害,神誌不清,也記得不太清楚了。”
“我記得怎麽去!”寧玉蓉說道:“這樣好了,我可以引路。”
“不行!”
王澤一聽,立即眉心擰的更厲害,說道:“你出寧州之後就不辨方向,那個地方那麽偏,你未必找得到。”
他當時雖昏沉著,但卻隱約記得,那個地方很偏很遠人煙罕至。
而且,還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王澤說道:“把具體的方位和情況告訴阿淵,讓阿淵去。”
“可我怕二公子找不到那個地方,去了也是白白浪費時間呢。”寧玉蓉很是堅持:“我去引路,要是找不到,我回來就是了。”
“大哥?”
王淵看向王澤,眼含詢問。
王澤沉默著,片刻後說道:“你先出去。”
王淵挑了挑眉,當然知道這個話是說他的,當即一步也不逗留,快速轉身離開了。
屋子裏又隻剩下寧玉蓉和王澤二人,下人們都在廊下,不得召喚不會靠近。
寧玉蓉說道:“澤哥哥,你怎麽了?”
王澤欲言又止。
他想問,那個地方你不怕嗎?
可是看著麵前寧玉蓉那張單純的臉,他終究問不出來。
姑丈的身體需要大夫,如果能找到當初的那個郎中,總算是一封希望。
他很清楚。
可是想起他在那個地方時,意識不清的時候曾經發生的一些事情……現在再讓寧玉蓉去那裏,他又真的很擔心。
偏偏他自己現在是這個樣子,陪著去也是拖累。
寧玉蓉認真地說:“我出去之後會保護自己的,再說了,還有二公子,他肯定會帶很多人,很安全,澤哥哥,你不要擔心。”
半晌,王澤緩緩地吸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能照顧自己,既然這樣,那便去。”
“好。”寧玉蓉點點頭,瞧著外麵天黑了下來,笑盈盈地說:“我去讓他們準備晚飯送來。”
寧玉蓉小步出去,吩咐了一聲後,陪著王澤用了晚膳,又陪著說了會兒話才離開。
她一走,王澤立即吩咐人把王淵叫來。
這會兒已經是不早了,王淵本來都已經躺下準備休息,來的時候還打著哈欠,滿身疲憊:“大哥,你有什麽事情要吩咐?”
“你和她一起去中州,多帶點人,護著她別讓受傷。”王澤垂著眼簾說。
“這個當然。”王淵哈欠連連:“就說這個嗎?”
“還有——”王澤眉心攏了攏,“她很簡單,如果情緒不對了,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又很敏感……”
王淵瞌睡醒了一點,皺眉說道:“大哥,你不要打啞謎,說的清楚點兒!”
“……”王澤似乎在斟酌用詞,良久才開口道:“那裏發生了一些事情,她現在或許是沒想起來,但到了那個地方,可能就會想到,你記得照顧她的心情。”
“什麽……什麽樣的事情,會影響心情的?”王淵好奇地說了一聲,見王澤淡淡朝他看過來,又默默閉上了嘴巴,“好,我知道了。”
“不要問她,問了她會更害怕,快去快回。”王澤淡淡地交代罷,吩咐道:“去休息吧。”
王淵撇撇嘴走了,出了院子卻是一陣搖頭晃腦。
以前他還覺得,大哥這輩子會認真地學家裏安排的課程,接手家族事務,等年歲到了,娶家族安排的聯姻對象,然後就和大伯父與他爹一樣。
一輩子照著旁人寫好的路子走完。
如今卻這麽仔細地關照一個女孩子的心情。
看來是墜入情網去了。
真是世事無常啊。
噯對了,大哥定親了沒有?要是定了親的話,這個寧玉蓉可怎麽好安排?
王淵離家太久,對這些事情都不清楚了。
這會兒一陣胡思亂想,然後又把這些念頭全部拋之腦後,回房睡覺去了。
王澤由小廝扶著靠坐在床榻上,小廝被他遣退,屋內燈火也滅了。
但他卻一點困意都沒有。
他想起他們遇到那個老郎中之前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