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0、圍城
“寧……”
李錄僵了僵,神色有些不好。
寧豐城可是寧光杭的兒子,當初他們在麗水設計伏擊了寧豐城以及寧家家將,搶奪寧州軍軍權,當時寧豐城那廝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想到如今竟然跑到宸王那邊去了。
李錄猶豫了一下,說道:“殿下,咱們不然別接了吧,萬一那廝送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或者什麽傷人的東西來——”
謝流雲沉吟片刻,又問那小兵:“他可還說什麽了?”
“那寧豐城還說、還說……”小兵的聲音越來越小,說道:“那禮物是於將軍的東西,說殿下看了一定喜歡。”
謝流雲瞳孔驟然一縮,扶與桌麵上的手,指尖也忍不住用力,捏著那鎮紙。
片刻後,謝流雲很快說道:“把東西接進來!”
“是!”
小兵退走。
從城門到平王府的這個位置,距離很有,一來一去,竟然用了一個時辰。
當小兵捧著木盒送到謝流雲麵前的時候,謝流雲的神色變得十分複雜。
他看著那木盒,良久都沒有動一下。
木盒並不算大,但也說不上小。
謝流雲遲疑著,手撫上了那木盒的邊沿去,心中第無數次思忖。
於壽的東西?
會是什麽?
當真是於壽的東西,還是謝堯和江樓月故弄玄虛?
於壽能有什麽東西,在他們二人的手上?
謝流雲心中疑竇重重,其實並不太願意接受這份所謂的“禮物”。
但於壽陪伴他多年,雖有主仆之名,卻與他而言,是左膀右臂,甚至是底氣。
現在秦朝雲受困蕭冀,他身邊的人裏麵,能信得過的隻有於壽。
什麽李錄什麽魯國公,全都不值得信任。
因此。
“關於於壽的禮物”,他拒絕不了。
遲疑了不知道多久,謝流雲終於極其緩慢地將那盒子打開。
可是卻在看到那盒子裏的東西時,謝流雲的瞳孔陡然擴張,眼睛裏瞬間浮起無數赤紅。
啪嗒!
盒子的蓋子被他用力掀開,他瞪著盒子裏麵那一刻猶然沒有閉上眼睛的頭顱,甚至驚的不會呼吸了。
就在這同時,盒子裏忽然飛速竄出一隻冰白色的什麽東西。
謝流雲反應不及,下意識的抬手一擋,那冰白色的物事,竟然詭異的進入謝流雲的手背,消失不見了。
這一出,嚇得還沒有離開的李錄和魯國公倉皇倒退好幾步。
他們甚至都沒看清楚盒子裏是什麽!
謝流雲麵色巨變,青白交錯,陰沉地下令道:“出去!”
李錄和魯國公哪裏敢逗留,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那小兵也不敢逗留。
門板被拍上,謝流雲用力地握緊自己的手腕,死死地看著盒子裏於壽的那雙眼睛,雙目充血。
因為這份激動,手臂那處更加躁動。
他掀起衣袖,就看到有黃豆粒大小的東西在手臂的血脈上飛速竄動。
原本左手手腕處那黃豆粒大小的東西,竟然也開始隱隱不安穩。
他的手捏不住那兩處黃豆粒大小一樣的東西,手臂也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腫脹。
製蠱之術,他雖也曾研習,但分神謀權,與蠱有關的諸多事情,都是啞奴代勞。
他的離人,也一直是啞奴幫他控製飼養。
啞奴一死,他的離人亦開始躁動。
自從並州不知為何發作一次之後,到了寧州便再難控製。
離人是情蠱,隻要他冷心冷情,不動念想,便可勉強安穩,但如今這竄入身體裏的蠱蟲,如一股寒流,竟然打破了離人在體內的平衡。
兩道鼓脹而起的脈絡糾結,這一次,甚至朝著肩膀的位置蔓延。
是蠱蟲在反噬了。
謝流雲踉蹌地奔進內室之中,跌坐在床邊,企圖用身上為數不多的內勁將那兩道鼓脹的血脈緩和,將兩隻蠱蟲壓會手腕的位置去。
可這兩隻蠱蟲完全焦灼在一起,根本控製不住。
那手臂腫脹的,隨時像要爆裂開來一樣!
……
平王府外,李錄和魯國公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咽了口口水。
那表情裏麵,全是驚懼。
“我、我沒看錯吧?一隻蟲子進了平王殿下的身體?”李錄僵著聲音說:“白色的!”
魯國公此時更是寒毛直豎:“你沒看錯、我、我也看到了!”
他畢竟久在京城,對京城的事情知道的很多,對當初南桑的事情,以及那位雅音公主的過往也有所耳聞,這會兒臉色煞白,喃喃說道:“宸王哪兒來的那個東西啊……”
“那可是南桑蠱……隻要被暗算到,絕對沒有活路……”
“這可怎麽辦?怎麽辦?!”
李錄也嚇得麵無人色。
他們跟著謝流雲,是因為別無選擇,現在謝堯出了這麽一招,謝流雲的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了,那他們呢?!
可是,這件事情,與今日而言,才隻是開始。
兩人甚至都沒從進入謝流雲手背上的那隻蠱蟲的事情上反應過來,南城門那兒的守將就派人疾馳而來,臉色難看地說道:“二位大人不好了!卞南王沉兵在城外了!”
“什麽?!”
李錄和魯國公同時麵色慘白。
李錄再不敢耽擱,咬牙說道:“我先去瞧瞧,城外是個什麽情況,你且……”
他想說,你去看看殿下,讓他拿個主意。
但想起謝流雲也和南桑有關係,也和蠱蟲有關係,頓時心裏怵的厲害,什麽都便都說不出來,匆匆忙忙的走了。
魯國公一人立在平王府門前,花白的胡子一直抖抖嗖嗖,半晌後,一咬牙,招呼一個士兵前去報信,自己直接會國公府去了。
他得立即想個辦法,逃離京城才是!
……
南城門下,一個一身黑甲的高壯將軍,帶著一支隊伍,列了陣。
李錄站在城樓上,咬牙半晌,朝邊上的士兵命令:“問他們想幹什麽?!”
士兵得了令,朝著城下喊話。
他們站在那裏,不進攻,也不應聲,隻停在那裏,氣勢洶洶。
李錄心中預感極為不好。
就在這時,身後又有人前來稟報:“將軍,大事不好,西門和東門外全部沉了軍隊列陣,和南門這裏一模一樣!”
李錄臉色死白:“那、那北門?!”
他又趕緊想起,北邊是北境,北境他們還有十萬大軍,現在就在趕來的路上,怎麽也不可能連北門都被沉兵!
隻要北門還在,那他們現在就是立即扯出京城也是有可能的。
撤出去,回到北境,先保住了性命再圖後動!
那士兵卻說道:“北門是武安軍!我們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