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4、疲憊至極
蕭冀沉默片刻,“不要賣關子了,直說吧!”
謝堯便道:“我們收到一則消息,沽溏那裏出來了一隊人,可能往信陽去了。”
“沽溏?就是平王的人了?”蕭冀眯了眯眼睛,“他們往信陽去做什麽?”
“自然是衝著蕭家去的。”謝堯淡淡說道:“蕭世子不會忘了吧,自己因為蕭家百餘口的性命,這兩年來,多少次投鼠忌器,不作為?”
“……”
蕭冀本不是愚蠢之人,很快就想通了謝堯所說的話,當即臉色冷硬宛如一尊石雕:“平王要釜底抽薪!”
“不知道,隻是絕對對信陽不懷好意。”
蕭冀快速思忖片刻,說道:“我怎麽知道,你們是不是故意給我這個假消息,騙我離開京城?”
“我們有騙你的必要?”謝堯笑笑:“如今大局如此,蕭世子的七萬黑甲軍,既不是平王的對手,亦不可能是武安軍的對手,留在此處,不過浪費時間。”
“消息告訴你,你自己看著辦,不走,蕭家百餘口他日全部喪生,可莫要怪到旁人身上去。”
“不過,到時候,怕是蕭世子的黑甲軍都未必能保得住,黃泉路上和家人一起做個伴,也不至於太孤單。”
“……”
蕭冀僵在當場。
半晌後。
“多謝!”蕭冀冷冰冰地道了一聲,直接轉身走了。
也不知是謝什麽。
江樓月湊到了謝堯麵前來:“你說他是往信陽去,還是繼續死守京城。”
“往信陽。”謝堯說道:“如今形勢,不管是我還是謝流雲,隻要出手,謝景亨都招架不住,皇位岌岌可危。”
“蕭冀前來京城,本是為請謝景亨為信陽出頭,保家人,但奈何謝景亨無能為力,蕭冀才被迫留在京中為謝景亨所用。”
“他雖和謝景亨是表兄弟,但幾年見不到一次,感情淡薄,如今又是這麽個情況,自然家人、黑甲軍,自己的性命,都比謝景亨重要了。”
“說的也是。”江樓月點點頭,歎息了一聲,“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什麽交情什麽關係,在關乎自己和家人的安危以及切身利益的時候,都變得一文不值。”
“未必。”
“嗯?”
江樓月回頭,“什麽未必。”
“關係。”謝堯上前來,低頭,輕輕碰了碰江樓月的唇,“我與你的關係,任何利益都可以往後放。”
“那當然!”
江樓月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重重親了他一記,“我可是不要命都行,沒有你不行的。”
謝堯笑著揉了揉她的額角,說:“去休息吧,馬上就是水陸大會了,我們有的忙碌。”
……
養心殿
謝景亨躺在張雪雲的腿麵上,若非是張雪雲親口念著那些奏折,他根本懶得去看,直覺厭煩。
謝景亨手撫上張雪雲的肚子,忽然說:“雪雲,你說會不會懷孕?”
“……”張雪雲有些羞澀地笑了起來:“不知道,懷孕也不會這麽……快吧?”
“說的也是。”
謝景亨低笑一聲,“這兩年,那兩個側妃雖然給我添了幾個孩子,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生一個。”
“隻要表哥喜歡,我當然願意了,隻是孩子的事情,那不是要看緣分嗎?”張雪雲把奏本放在一邊,青蔥一樣的指尖輕輕按在了謝景亨的額角上,“或許緣分到了,孩子也就有了。”
“嗯。”謝景亨應了一聲,閉上眼睛享受這一刻的溫存。
過了片刻,殿外廊下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來,小良子從外麵連滾帶爬地撲了進來:“皇、皇、皇上——不好了!”
“又怎麽了?!”
習慣了每天收到壞消息,謝景亨已經疲憊至極,沒有反應了。
小良子喘了好幾口大氣,才說:“蕭世子——他帶著黑甲軍離開京城,往西邊去了,現在京城裏的禁軍也開始不安分,老百姓都說要打仗了,大臣們也都……都相互聯絡。”
“隻有幾個忠心的老臣在宮門外求見,其餘的都——”
已經去商量投靠卞南王,還是投靠瀘寧王了。
謝景亨緩緩睜開眼睛,沒有什麽反應,這一切,也不過是早有預料的事情,他很淡很淡地說了一聲:“是嗎?”
小良子顫聲說:“皇上,這可怎麽辦?您快拿個主意啊!”
謝景亨皺眉閉上了眼睛,喃喃說道:“雪雲,我頭疼。”
張雪雲的指尖顫了顫,抬頭朝著小良子看去,“你先出去吧,讓皇上休息一會兒,再拿主意。”
“這……”小良子很著急,但也隻能訕訕說:“好吧,奴才這就退下。”
殿門發出砰的一聲響,重重被關上了。
殿內那麽靜,靜的隻能聽到張雪雲和謝景亨的呼吸聲,良久,張雪雲輕聲說:“其實表哥不必太擔心,亂是正常的,但無論是卞南王,還是瀘寧王,他們都不會貿然進京。”
“表哥的皇位是先帝親封,名正言順,除非他們想做亂臣賊子,否則不可能——”
“雪雲。”謝景亨忽然張開眼,“別說這個,我不想聽這個,我想休息。”
“……好。”
張雪雲溫聲開口,唇角掛著一抹笑容,溫柔婉約,“我陪表哥休息。”
謝景亨“嗯”了一聲,拉她進了後殿。
許久之後,謝景亨從龍床上起身,仔細地將繡著五爪金龍的明黃色錦被給張雪雲蓋好,轉身到了外殿吩咐:“小良子,你去拿一些不傷身的迷藥來。”
“……是!”
小良子不敢廢話,趕緊離開,不多四就帶著一隻小罐子回來交給了謝景亨:“皇上,您要這迷藥是……要做什麽?”
謝景亨不語,進到後殿。
張雪雲還睡著。
他將藥粉灑入茶水之中,到床邊去,扶著張雪雲起身,哄著她說:“雪雲,喝點茶。”
“嗯……”
張雪雲半睡半醒,應了一聲,便把茶水都喝了下去,片刻後,呼吸變得越發綿長,沉沉睡了過去。
謝景亨半抱著她,認真地看著她的臉,像是要把她刻在心裏一樣。
片刻後,他溫柔卻堅定地把張雪雲放回了床榻上去,到禦案邊提筆寫信,拿起張雪雲貼身的香包,把信塞了進去,傳喚道:“來人,幫她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