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4、寬衣解帶

  宋先生離開了。


  花雲和花雨想詢問寧玉蓉,準備一些飯菜,但看寧玉蓉急得臉色發白的樣子,又沒進去問。


  寧玉蓉手足無措地看著王澤,喃喃出聲:“我、我與你說說話吧?”


  “我知道我很煩的,我也很笨,我沒有辦法讓你不那麽疼,但我爹爹以前受傷的時候,便總愛喊我去說話。”


  “他也說我是煩人精,但總笑著,說聽我說話就不疼了!”


  她絮絮叨叨地,胡言亂語著,說話完全沒有條理,想到什麽說什麽。


  王澤聽著她的那些話,疼痛依然無法忍受,他控製不住,用力地捏住了寧玉蓉的手,再哼一聲,無比痛苦。


  他這麽痛苦,小廝準備來的飯菜根本沒有心思吃。


  寧玉蓉什麽都做不了,隻能靜靜陪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澤再次痛的昏沉過去。


  花雨走上前來,蹙著眉頭低聲說:“小姐——你的手!”


  寧玉蓉那隻白玉似的手,幾乎是被捏的不成形狀,還被掐出了許許多多細碎的血痕,有深有淺。


  “沒事。”


  寧玉蓉搖搖頭,臉上含著無數擔憂,“他可比我痛苦多了……哎,剛才什麽都沒吃呢,不吃東西,隻靠著湯藥吊著,身體哪裏能好?都說是藥三分毒啊。”


  “你們去準備一點好下咽的清粥,然後……溫著,等他醒了好用。”


  “……是!”花雨心中一片狐疑。


  怎麽瞧著小姐和王公子關係不一般的樣子?


  但這點思緒,隻是一閃而過,立即就退下準備去了。


  寧玉蓉坐在床邊守著。


  屋內的燭火忽閃,光線有些昏暗。


  就著那昏暗的光線,寧玉蓉看到,王澤的臉色蒼白且疲憊,她的一顆心也繃的緊緊的。


  她小心地幫他拉著被子,仔細地擦拭他額頭上不斷沁出來的汗,照顧著。


  時間在不知不覺之間過去,已經到了深夜,王澤再沒醒過。


  寧玉蓉卻一點困意都沒有。


  她發現王澤身下的枕頭被汗濕透了,趕緊去床邊的櫃子裏翻找了新的枕頭來,吃力地抱著王澤的頭,把枕頭給他換了。


  這一換枕頭,才意識到,他的衣裳也早濕透了。


  寧玉蓉臉色十分凝重,立即又找了幹爽的中衣來給擺在床邊,就費力地把王澤搬了起來。


  她心思單純直白,隻想著趕緊換了濕衣服,別著涼,竟也忘了如今在並州府,身邊多的是下人小廝可以代勞。


  她將王澤身上濕噠噠綢緞中衣小心地扯下來,又把幹爽的衣服套上去。


  可巧花雨進來填炭,瞧見她給王澤“寬衣解帶”,臉色霎時間就紅了,還沒忍住“啊”了一聲!

  “你怎麽了?!”寧玉蓉疑惑地轉頭看花雨一眼,趕緊把王澤的衣服籠好,還下意識地用自己的背擋著風口,把癱軟無力的王澤抱緊,“快把門關上!”


  “……好……好的!”


  花雨很快回過神來,把門啪一聲關好。


  寧玉蓉才回頭,讓王澤的腦袋靠在她肩膀上,她低著頭,仔細地給王澤係中衣衣帶。


  逃出寧州府後,王澤的情況很不好,時常昏沉,因此這些事情,寧玉蓉算是做慣了的。


  王澤清瘦,這點重量,寧玉蓉也撐得住。


  換好上衣之後,她把王澤放了回去,小心地用被子把他的上半身裹住,手熟練地放到了濕噠噠的腰帶上去。


  “小姐……”她的身後,傳來一聲弱弱地呼喚。


  “嗯?”寧玉蓉隨口應了,熟練地把腰帶解開。


  花雨趕緊說道:“我不然喊人進來吧!”


  寧玉蓉的手一縮,猛然反應過來。


  她她她她她她……可以使喚小廝來啊,她怎麽能自己把他給脫光了換衣服?!

  寧玉蓉唰一下收回手,臉色僵硬地看著王澤,然後在最短的時間內漲的通紅,“好、好!”


  話音落,寧玉蓉把王澤身上的被子拉好,退到了床邊去。


  花雨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沒離開床邊,隻朝著外麵喊了一聲。


  寧玉蓉暗暗想,她不會是在這兒盯著自己吧?

  這麽一想,臉色越發紅的不能看。


  不一會兒,小廝就進來了,寧玉蓉和花雨當然得避嫌,退到了屏風外麵去。


  寧玉蓉隱約聽到,那小廝低聲嘀咕:“咦,怎麽公子的上衣顏色不對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寧玉蓉感覺花雨在朝她看,那小廝也在朝她看。


  她用力地縮起了脖子,恨不得有個地洞讓她能鑽進去。


  小廝手腳麻利,很快就給王澤換好了衣裳。


  經過這麽一遭,寧玉蓉總算腦袋瓜又清楚了一些,知道以現在的情況,兩人的身份來說,此處不是她久留的地方,確定王澤睡的安穩之後,就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回到凝香居後,她也沒和婢女們說話,啪一聲把門合上,自己靠著門板好一陣子,臉上的熱度都沒下去。


  半晌,她挫敗地捧住自己的臉,哀哀說道:“我怎麽這麽蠢啊……”


  ……


  門外,花雲和花雨兩人是麵麵相覷。


  半晌後,花雲低聲說:“小姐是不是和王公子……太親近了,連中衣都幫王公子換,差點就去脫褲——”


  “噓——”


  花雨一把捂住花雲的手,嚴厲道:“你胡說什麽?”


  花雲趕緊住了嘴,臉色訕訕:“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提的。”


  可心裏終究是對那會兒看到的事情好奇的不得了。


  寧玉蓉的身份她們都知道,是寧州刺史家的官家小姐,王公子的身份她們更清楚,那是汾陽百年世族王家嫡長子。


  這兩個人的出身和教養,怎麽著都不可能有什麽首尾啊。


  可寧玉蓉今晚那熟門熟路的樣子,真的是……


  門外守夜的小廝正好從門前經過,把姐妹兩的話聽了個清楚。


  脫褲子?!


  這……勁爆啊!


  再怎麽本分的下人,有的時候都難免八卦的心思。


  這樁事情,就不知怎麽傳了出去。


  隻不過範圍不廣,都是在下人中間傳著。


  寧玉蓉一晚上都沒睡好。


  經過一晚上的深思熟慮,她意識到,自己的心,自己的手,好像隻要遇到王澤之後,就變得不聽使喚,眼睛裏麵全是他一個人。


  這種感覺,比當初纏著謝流雲的時候強烈的多。


  她怕出去再幹出什麽丟人的事情來,所以,半步也不朝著王澤住的那個院子走,隻每日去王嬋那兒說說話,排解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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