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0、一袋金珠

  謝景晗沉默良久,說:“總之我不會回並州的。”


  江樓月蹙了蹙眉:“給我個理由。”


  “好,我給你個理由。”謝景晗吸了口氣,說道:“我喜歡星月姐姐,但她喜歡旁人——”


  “……”江樓月挑高了眉毛:“你在胡說什麽?”


  他喜歡姐姐?

  姐姐喜歡旁人?


  什麽跟什麽?!


  謝景晗麵色認真地說道:“事情就是這樣,我沒有胡說,反正她討厭死我了。”


  “……”


  江樓月沉默良久:“姐姐喜歡的旁人是誰?”


  “王淵啊。”謝景晗說:“從你走後,他們就同進同出,都一個來月了,刺史府誰不知道他們關係好?我不願意待在那裏看著她和旁人親熱,所以我不想回去。”


  江樓月覺得啼笑皆非:“王淵是表哥,是兄長,你可能會錯意了。”


  謝景晗說:“都說表哥表妹好做親,表兄就不是真兄長。”


  “我又不是小孩,我分的清楚,她就是喜歡王淵。”


  江樓月眯起眼睛看著他。


  其實她一直覺得謝景晗愛纏姐姐,纏的有點過火了,如今他說喜歡姐姐,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又聽他把王淵和姐姐說的那麽……令人無語,江樓月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謝景晗又說,“我是不會回去的,你強迫我回去,我也會跑的,何必浪費那個精力,你說是不是,樓月姐姐?”


  江樓月沉默著,沒說話。


  謝景晗麵色如常,但實則心裏早已經是七上八下。


  他不知道,這個理由能不能騙過江樓月。


  並州他是絕不會回去了。


  許久後,江樓月說:“那好吧,你不回去就不回去,在外麵轉悠一圈吧,散散心也好。”


  謝景晗心底暗暗鬆了口氣,還好,她信了。


  江樓月看著他,又問:“你剛灑的藥粉是哪兒來的?”


  謝景晗訕笑道:“以前跟著我師父那老不修學到一點,就是些軟筋散,自保用的,他沒事,這東西沒毒的。”


  “嗯。”江樓月點了點頭,想著他有這麽點旁門左道的本事,自己一個人在外麵一段時間,想必也不會出事才是,便又問:“帶銀子了嗎?”


  “……”謝景晗默默地看著江樓月。


  “沒帶。”江樓月無奈搖頭,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他:“你說你出門,不帶銀子,打算坑蒙拐騙?一分錢難死英雄漢這話聽過沒?”


  “宮五!”


  “是。”宮五應了一聲,把懷中的錢袋取出來。


  江樓月打開一瞧,朝著謝景晗丟了過去:“一袋金珠,你省著點花,在外麵待個一年半載沒問題,等你心情好一點,想找我們再來吧。”


  “……”


  謝景晗看著手中的那袋金珠,又看著麵前的江樓月,表情變得十分複雜。


  江樓月又說:“最好是找個地方換成散碎銀子揣身上,現在難民很多,財不外露,小心為上。”


  話落,江樓月覺得交代的差不多了,便轉身往酒樓去了。


  宮五也跟了上去。


  謝景晗忽然追上兩步去,“樓月姐姐!”


  “還有什麽事?”江樓月回過頭去,“你後悔了,想跟我回去了?”


  謝景晗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她,“我……我沒事,你真的很好,特別好。”


  “……”


  江樓月莫名其妙,搖頭轉身走了。


  謝景晗就站在那暗巷裏,看著江樓月的背影消失,都沒有動作一下。


  良久後,謝景晗喃喃說道:“這世上的帳,到底是個什麽算法,到底……怎麽才能夠算得清?”


  ……


  江樓月回到酒樓之後,直接歇息。


  第二日一早繼續出發,到了第三日的早上,終於回到並州刺史府。


  江樓月看著刺史府的牌樓,長長的舒了口氣,轉身與王澤說:“表哥,咱們到了。”


  宮五照例上前,背著王澤下車往裏走。


  江樓月跟在一邊,說:“表哥,安頓你在二表哥那個院子吧,他醫術不錯,也方便照看你。”


  “好。”


  王澤含笑。


  一行人剛上了九曲回廊,聞訊趕來的謝堯就出現在了回廊盡頭,大步走來,“樓兒!”


  江樓月這趟回來沒有傳信,因此對謝堯來說是十分突然的,現在看到也是萬分驚喜,滿含喜色。


  隻是當他看到伏於宮五背上的王澤時,笑意瞬間收斂,“大公子……”


  “宸王殿下。”王澤晗了頷首。


  “阿堯。”江樓月把謝堯的手拉住,“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先安頓表哥,你派人去請我二表哥過來一趟。”


  “嗯。”


  謝堯點點頭,吩咐了扶桑一聲。


  王淵今日正在府上,沒一會兒就趕了過來。


  當他看到王澤的時候,那一直掛在臉上吊兒郎當的表情消失了個無影無蹤,變得無比陰沉,雙目也有些赤紅:“大哥——”


  “阿淵,幾年沒見,你長高了不少。”王澤溫和地笑著,問:“在外麵的日子是不是都野瘋了,家也不想回?”


  “……”王淵僵硬著身子,僵硬著喉嚨,半晌沒說出一個字來。


  他快速上前去,指尖捏上王澤的腕脈,片刻後,又仔細地檢查他的手和腳。


  王澤問:“怎麽樣?聽表妹說,你學了不少旁門左道,能將我給治好呢。”


  不良於行的日子久了,他也曾憤怒不甘過,無力怨恨過,更加生不如死過,但到了現在,也不得不接受了現實,甚至並不期待有人能治得好他。


  說這個話,打趣的成分居多,想緩和一下氣氛罷了。


  但江樓月可不這麽想,她對王淵是報以希望的,因此快速看過去,“怎樣?”


  王淵說:“我可以治。”


  王澤一怔,笑道:“阿淵,你說真的啊?”


  “當然。”王淵說,“我有辦法,就算不能恢複成原本的模樣,但也能好個七八成,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就算混賬些,愛開玩笑些,也不可能拿你這個事情打趣。”


  王澤錯愕片刻,眼底浮起三分激動來:“好!”


  誰又能忍受,自己斷手斷腳不良於行,吃飯盥洗,換衣如廁全要旁人伺候,當個廢人一樣呢?


  江樓月也滿含喜色,“那可真是太好了,需不需要用什麽藥材?要做什麽準備,你趕緊說,咱們好提前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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