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7、好在有我

  謝堯隨手把茶杯放在一邊,說:“所以,你今日過來是什麽事?”


  他不以為,自己和王淵的交情好到可以閑聊逗趣的地步。


  王淵用折扇點了點他麵前不遠處小幾上的一碟子糕點,“這玩意,你覺得怎麽樣?”


  “沒吃。”謝堯直白地說。


  “那平日他送來的糕點都怎麽處置了?”王淵又問。


  謝堯挑眉,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好奇。”王淵起身過去,拿了一塊香餅在手上,“這東西,聞起來很香,比較獨特,好歹也人家一心一意弄來討好你的,你怎麽不動?”


  “我不喜歡吃糕點。”謝堯說著,瞥了那糕點一眼,“更何況,是他讓人送的糕點。”


  他雖然忙,但他的機敏一點都沒有降低。


  謝景晗變了很多。


  當初宮中雲妃和李雲廷的事情,他在其中推波助瀾過,謝景晗若是對他揣著什麽不善的心思,倒也能理解。


  照理說,他是要把一切的危險都扼殺在搖籃之中的,應該將謝景晗遠遠驅逐。


  但江星月到底江樓月的姐姐,人是她帶來的,謝堯便不好開口。


  因此,一直機警地留意著。


  而謝景晗除了陰陽怪氣些,也倒是沒什麽。


  王淵笑道:“你倒是小心,但有的時候吧,這糕點放在這裏,你不吃,卻也能產生一些,你想象不到的影響。”


  謝堯眯起眼睛來:“你什麽意思?”


  “喏,你看看那個。”王淵說著,扇柄朝著窗口位置的一盆開著紫色花朵的花樹指過去,“知道那叫什麽嗎?”


  謝堯沉默片刻,“不知。”


  他日理萬機,哪裏會關心這些?


  “這個東西叫小禦合歡。”王淵走過去,把那盆栽抱過來,放在謝堯麵前的花幾上,說:“是特別培育出的品種,味道很淡,放在屋中不但好看,還能凝神靜氣,是好東西。”


  “而這個香餅,你聞聞,是不是也很香?”


  謝堯劍眉微皺,不用點頭,已經聞到一股與那禦合歡花不太一樣的香氣。


  王淵又說:“這餅,是禦合歡的花汁做成的,還放了點別的料呢。”


  謝堯沉聲問:“什麽料?”


  “七芯海棠的花粉。”王淵把那餅拿起來嗅了嗅,皺眉說:“應該還有點苦參汁,料可多著呢。”


  “這些東西,單獨用在糕點裏麵,都不會有什麽壞處,都可以溫養身體,但是配上這小禦合歡的香味,時日久了,人便會出現一些不適。”


  王淵抬眸看向謝堯:“你最近有沒有感覺,偶爾頭會疼,掙紮一樣,疼的頻率不高,睡的也不好了,吃飯胃口不太對。”


  一旁的扶桑麵色緊繃,“王公子說的不錯,主子最近睡得一直不好,偶爾還有頭疼,每日三頓飯吃的比以前少了許多。”


  王淵說:“這就是了,你每天都在這裏,聞著這些氣息,身體已經受到了影響,隻是這些影響很微弱,你自己都不覺得有什麽。”


  “……”謝堯臉色又沉了沉。


  他以為,睡得不好是因為沒了江樓月,心病發作。


  他以為,頭疼,是睡的太少的緣故,包括食欲不振,也是因為太忙,心裏又揣著相思。


  他哪裏能想到,看起來無害的謝景晗,不動聲色地,便做了這麽些事情來謀算他!


  “好在有我,發現的早。”王淵上前兩步,“把手伸出來吧,給我瞧瞧。”


  謝堯臉色難看的伸出了手腕。


  王淵一邊切上脈搏,另外一邊看向扶桑,“你也別愣著了,讓人把院子裏的那些花花草草都搬走,換一些純綠色的植物來。”


  “是!”


  扶桑趕緊應了。


  王淵診脈片刻,說道:“你底子不錯,這些香氣對你的影響還不算太深刻,不過要是發現的晚些,我那小表妹可是要做寡婦了。”


  謝堯沉著臉,幹巴巴地說:“多謝!”


  王淵笑眯眯地說:“難得……你還會跟我道謝?對了,你打算怎麽處置這件事情?”


  謝堯沉默良久,緩緩說道:“扶桑,你帶人前去,將睿王驅逐出並州之外,生死安天命吧。”


  “主子!”


  扶桑滿眼不可思議:“他謀害主子性命,罪不容赦!”


  王淵也說:“是啊,要不是我發現的早,你這條命就玩完了,你倒是仁慈,就這麽放了他?”


  謝堯微垂眼簾,“不然呢,殺了他?”


  當初雲妃和李雲廷之間的事情,他推波助瀾過,威逼雲妃對皇帝下手的也是他。


  時至今日,他並不後悔自己做的事情。


  身處在那波譎雲詭的局中,他不謀算別人,別人就要來謀算他,他亦沒有別的選擇。


  隻是謝景晗終究無辜。


  如今的謝景晗,就如同當初的自己,一夕之間失去所有。


  謝堯的心裏,其實頗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謝堯輕輕地吸了口氣,“讓他走吧。”


  “主子!”扶桑還有再說。


  謝堯冷聲說道:“閉嘴!”


  扶桑僵了僵,把所有的話都咽了下去,轉身走了。


  王淵挑了挑眉,說道:“那我給你開點藥吧,或者,你讓你那宋先生再來幫你看看,然後開點藥,雖說發現的早,但到底對身體是有一定傷害的,還是得好好調理才行。”


  “你開吧,不必勞煩宋先生跑一趟了。”


  ……


  江星月在楓林院裏陪著王嬋照看父親,實則一直心不在焉。


  “星兒?”王嬋在她麵前揮了揮手。


  “怎麽了娘?!”江星月猛然回神,“你說什麽?”


  “你是不是沒睡好?”王嬋柔聲說道:“娘都叫你好幾聲了,你都呆呆的……別在這兒了吧,回去歇會兒。”


  “我不累。”江星月把王嬋手裏的帕子接過來,洗過,又遞給王嬋,說:“我剛才是在想事情呢,一點不累,我今日多陪娘親一會兒。”


  王嬋順口問:“想什麽事情?”


  “就想——”


  “大小姐!”江星月正要說話,婢女大壯從外麵跑了進來,對江星月低聲附耳說了什麽。


  “什麽?!”江星月唰一下站起身來,“真的嗎?!”


  大壯用力點頭,“都是真的。”


  王嬋說:“怎麽了?”


  “沒、沒什麽……”江星月抿了抿唇,胡亂地說:“就是難民的……一些事情,娘,你先照看爹爹,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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