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7、你不要欺人太甚
“不過……”江樓月悠悠又說:“信陽侯府一家老小,如今還在我手上,我這個人脾氣一慣不好,你惹惱了我,我一個不高興,或許會殺幾個蕭家人出出氣。”
“你——”
蕭冀拍桌而起,咬牙道:“江樓月,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誰了?”江樓月淡淡挑眉:“我喜歡麗水的風景,我的騎兵也喜歡,我便待在這裏,讓他們都看一看,僅此而已,隻要蕭世子回你自己的地盤去,我們就相安無事。”
她把蕭冀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蕭冀陰沉地看著她,真是恨不得把她的腦袋擰下來,但偏偏——
蕭家一家老小全部在江樓月的手上。
此時,他要對江樓月發難,在麗水起兵禍,信陽蕭家老小的安全就有問題了。
可如果他什麽都不做,就這麽回去,如何和皇上交代?!
蕭冀死死地瞪著江樓月,陷入兩難之地。
他的身後,副將肅將軍朝著蕭冀遞了個眼神,極其緩慢地搖頭。
在此處和江樓月動手,是非常不明智的事情。
蕭冀僵了半晌,甩袖走了!
江樓月默默看著他的背影,手指一下一下點在圈椅的扶手上,問道:“宮五,我記得你說過,他進京之後就一直收編黑甲軍,忙的抽不開身,是嗎?”
“是。”宮五垂首說:“蕭冀一直在西郊京畿大營走動。”
“那麽,我爹爹在劍門關出事,想來也與他沒多少關係了。”
“……”宮五沉吟片刻,說:“劍門關那件事情……他們做的比較隱秘,宮六在京中查了許久,隻查出當時派過去的弓箭手和刀斧手是魯國公的人。”
“似乎有一個帶隊的鐵麵具人,不知是誰,但按照時間來算,當時蕭冀的確在京城沒離開過。”
“鐵麵具人。”江樓月垂下眼簾,“不是蕭冀,便是另有其人了。”
鐵麵具……
江樓月一遍遍,喃喃重複著,把自己知道的人都從腦海之中過濾了一遍,但依然不好確定那人會是誰。
宮五說道:“小姐不要著急,羅風已經去接護將軍了,如果不出意外,這幾日肯定能回來,說不準護將軍那裏,能有些什麽消息。”
“希望吧……”江樓月點點頭,半垂的眼簾之下,神色冰冷無比。
爹爹已經死過一次了,這個仇她必定要那些人血債血償!
……
養心殿
蕭冀跪與進貢的羊毛地毯之上,沉聲說道:“微臣無能,沒有驅逐江樓月。”
謝景亨坐在龍椅上,靜靜地把玩著手中的騰龍玉璽,聲音很淡:“怎麽回事?”
“她堅持不走,挑釁微臣,說要與微臣正麵對抗。”蕭冀僵硬地說道:“如今情勢緊張,如果微臣和她在麗水起了衝突,那麽就拉動了導火索。”
“極有可能徹底掀起戰事。”
蕭冀認真地說:“咱們手上隻有十二萬兵力,江樓月在信陽盤踞騎兵和步兵接近二十萬,並州還有並州軍和水師,以及被江護帶走的那五萬禦林軍——”
“一旦真的動起手來,咱們討不到半點好處,還會以最快的速度……潰敗。”
“……”謝景亨深深地吸了口氣,當一聲,手中的玉璽丟到了桌麵上去,他起身下了龍椅,將蕭冀扶了起來,“不是你的錯。”
“你我也是血脈相連的表親兄弟,犯不著行這樣的大禮,我以後依仗你的事情多著呢。”
蕭冀忙說:“微臣不敢,能為皇上分憂,是微臣的本分。”
“隻是如今大局如此,微臣能為皇上做的事情太少。”
“是啊,大局如此。”謝景亨微抬下頜,喃喃說著,心中一片茫然。
這樣的大局之下,別說是蕭冀束手束腳,便是他也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走哪一步。
靜默半晌之後,謝景亨說:“你這一趟麗水之行想必也累了,先回府休息吧,有旁的事情,朕會派人傳你前來。”
“是!”
蕭冀行禮退了下去。
謝景亨立在養心殿正中心一會兒,看著桌麵上那些沒有批完的折子,額角似乎又開始抽疼。
謝景亨閉了閉眼睛,再懶得看那些東西,轉身進到後殿去了,丟下一句話:“雪雲呢?把她叫來吧。”
張雪雲不一會兒就來了,陪著謝景亨待了好一陣子,謝景亨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
晚膳也吃的多了點。
張雪雲說:“表哥,良子說,禦案上的奏折你都沒看。”
“不想看。”謝景亨淡淡說道:“這些奏折裏,沒什麽正兒八經的要緊事,都是和稀泥的。”
“那……我幫你分一下,如果是和稀泥沒要緊事的,就丟在一邊,如果是有正事的,那就拿給表哥看,表哥覺得行不行?”
“你想幫我?”謝景亨微微挑眉:“可是看這個很煩很累。”
“不妨事。左右我也沒什麽別的事情。”張雪雲微笑著說道:“隻要能幫上表哥,我就不會煩不會累。”
這話溫溫柔柔地,讓謝景亨心裏十分舒爽,臉上也自然而然浮起三分笑意來:“好,咱們一起。”
兩人手牽手從後殿出來,一起到禦案那兒看奏折去了。
小良子大大鬆了口氣。
還是雪雲小姐有辦法啊。
張雪雲是大家閨秀,自小耳濡目染,對朝廷的事情也懂得一些,陪在謝景亨身邊,紅袖添香,那些奏折似乎都變得不討厭了。
時間過得很快,奏折也看完了。
謝景亨長舒了一口氣,朝後靠在龍椅上去,舒展著手臂筋骨。
“累了嗎?”張雪雲蓮步輕移到他身後去:“我幫表哥按按。”
“嗯。”謝景亨閉著眼睛,隻覺那柔嫩的指尖壓在自己的肩膀,額角上,無比舒適。
他忽然握住張雪雲的手腕,將人拉過來,輕輕攬在懷中。
張雪雲柔柔地靠著他,不言不語。
謝景亨的聲音很低很低:“我原以為,皇祖母不在了,護國公死了,我便握住了權柄,一切盡在掌握,至於謝堯和江樓月,可以一個一個對付……”
“可如今我才明白,是我太天真了,坐在這個位置上,每日不知道要考慮多少利害關係,要謀算多少人心,斡旋多少事情……”
“我很累,累的看到這些奏折,那些大臣,我就覺得心煩。”
“雪雲,還好有你……不然我真的要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