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麗水之行
江樓月又那麽靠了會兒,笑盈盈地說道:“走吧。”
“嗯。”
謝堯應了一聲,把她用鬥篷裹了個嚴實,才帶著她一起往明月樓去。
他想,江樓月這樣一根筋的傻姑娘,對王淵是沒那份心思的,他醋也是自己幹醋。
要怪還得怪王淵那廝,什麽性子灑脫,他看著倒是對自己故意挑釁。
奇怪了,他沒得罪過王淵,怎的王淵就愛纏上江樓月,故意來氣他?
是因為凝玉床的事情?
……
第二日,謝堯調派了一隻五千人的隊伍給寧豐城,尋找寧玉蓉和王淵。
寧豐城如今什麽都沒什麽情緒,做事便做事,也極少說廢話,衝著謝堯拱了拱手,道了聲多謝,便帶著人離開了。
找千機老人的事情由王淵去負責,江樓月倒是難得空閑下來。
她是個閑不住的性子,便想著做點什麽。
然而軍營的事情徐少俊負責,上次她橫插一手,徐少俊的反應還如在昨日,她便也不想跑過去再激發什麽矛盾討人嫌。
如今要緊的,便剩下安頓渭水這一大片的難民。
她對治水安頓難民是比較生疏的,但見謝堯每日忙碌處理好多事情,總是心疼,便想著能幫上點什麽,就每日都在書房聽一聽。
她本聰明,聽了幾日之後,已經聽出個大概。
現如今朝廷也拿了千萬兩銀子出來救災,還派了專門的戶部大臣過來主持一切。
謝堯象征性的上了個折子,表示自己要在並州此處主持難民安撫,所以離開卞南封地實屬無奈,謝景亨倒是也有模有樣的來了一封信,還張貼皇榜,對謝堯這卞南王的行為大加讚賞。
江樓月皺了皺眉,說道:“他是故意把你捧的這麽高吧?讓朝臣和百姓都看到他的氣度,讓旁人都知道,他是君你是臣。”
“那些流言原本是一邊倒的譴責他為君不正,誅殺忠良,如今他這麽做,百姓便隻看到他的好了。”
“以前瞧著他,隻覺得他不是那麽聰明的,沒想到如今這樣會做表麵功夫。”
“無妨。”謝堯淡笑:“表麵功夫到底是表麵功夫,治災,需要的從來不是表麵功夫,或許如今百姓暫時忘了泄洪之事乃是天譴,但若再有旁的事情發生,那麽這天譴之事,便徹底落實了。”
江樓月一怔,“你……你打算做點什麽?”
“扶桑今日一早收到傳信,謝景亨派下救災的官員不那麽得力。”謝堯隨手把信找了出來,遞給江樓月去。
江樓月翻看一眼,原就皺起的眉毛越發緊擰:“他們竟然侵吞賑災錢糧!”
賑災之事牽涉重大,其中最要緊的就是銀子。
若是遇到得力的大臣,所有錢糧全部用在緊要之地,但大部分的官員,總要在這上下流通的過程之中搜刮不少油水。
江樓月氣怒非常:“這些個狗官!”
想錢想瘋了,連百姓救命的錢都貪!
“瞧你氣的,這不是有我麽?”謝堯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說道:“我自會讓他們把吞下去的銀錢加倍吐出來。”
“我去!”
江樓月站起身來,“索性我也是沒什麽要緊事,便去處理這些狗官好了。”
“……”謝堯眉微皺:“他們都在麗水那兒停駐,有些遠。”
一個來回又是半個月過去了。
江樓月說:“遠一些也沒什麽,順道去打探一下京中的情況——你放心吧,我不會冒冒失失的再把自己陷入危險之中的,我做事心裏有數。”
“如今父親‘死了’,謝景亨裝模作樣的,將護國公和武安侯的爵位都留給我和姐姐了呢。”江樓月嘲諷地笑了一聲,“這種時候,怕不是得裝著樣子,把我們捧到天上去?”
要是這個時候對她們姐妹下殺手,豈不是告訴天下萬民,劍門關之事就是他這個皇帝所為?!
龍椅能不能穩得住,民心也許不是決定性因素,但絕對是十分重要的一點。
對於謝景亨來說,如今朝中不穩,江山三分,柔然和晉西之外的部落都不安分,可謂是內憂外患,那不算是決定性因素的民心,也變得十足要緊。
他不得不看重。
“況且——”江樓月又說:“此去我會傳信羅風帶一隊騎兵前往,順勢去迎一迎護叔叔和蔡威。”
蔡威去支援江護,已經兩個多月了,到現在都沒回來,江樓月無法安心,等不下去了。
謝堯沉吟片刻,知她已經決定了這件事情,輕吸了口氣說:“那好吧,按你說的辦,你將水雲水若以及宮五一並帶著。”
“出去之後可能通信不便,一切要小心……”謝堯扶著她的雙肩,極認真地說:“一定要小心,最多二十天必定要回來,不能冒失,知道嗎?”
江樓月失笑:“我很冒失嗎?你交代的這麽慎重,在怕什麽?怕我衝入京城去,把謝景亨給殺了不成?!”
“……”
謝堯默默。
江樓月的性子烈的很,瘋起來是一團火。
劍門關的事情,這段時間江樓月不曾提過,但絕對是壓在她心裏的一塊巨石。
那劍門關距離麗水又是不遠。
他還真怕,江樓月去了之後觸景生情,憤怒不能自抑。
“放心吧,我不會。”江樓月垂眸冷笑:“就讓他在那把椅子上多坐幾天,等我們把淮水這邊的事情安頓了,我再和他算賬!”
而安頓淮水洪災的過程中,其實有許多可以做的。
謝堯曾說過,上兵伐謀,一點不錯。
動刀動槍攻人城池,在兵法之中一向是下下策。
謝堯低頭,捧著她的臉將吻落於唇上,輾轉片刻,退開些許:“小心。”
“嗯。”
江樓月應了一聲。
她一向是說做就做的性子,既然決定前往麗水,便立即招呼宮五和水雲水若點了人馬,給羅風派了信使快馬傳信,之後便直接啟程了。
約好是要在永州往北百裏處的一個小鎮回合。
一路上,江樓月快馬奔行。
天公不作美,雪接連下了三五日,將災情逼的愈發嚴重。
江樓月前往永州北的一路上,見了不少流離失所的難民沒有被安頓妥當,心中又想起前世信陽遍地屍骸,隻覺觸目驚心,對那些貪了賑災錢糧的官員越發不能忍受,恨不得現在就飛奔去麗水,將那些狗官的腦袋全部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