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1、如若江震逼死太皇太後
“微臣不敢!”將領連忙說了這麽一聲,把謝景亨給讓了進去。
如今的壽康宮,除了蘇嬤嬤和兩個大宮女之外,沒有其餘伺候的下人,整個宮殿內空蕩蕩的,十足的蕭索寂寥。
此時兩個宮女守在殿外,看到謝景亨也立即跪俯在地。
之後,兩個宮女把大殿的門給打開。
大殿之內燈光昏黃而黯淡,敲木魚的聲音有規律的傳出來,亦有檀香撲麵而來。
太皇太後正跪坐在殿後的小佛堂之中。
蘇嬤嬤連忙衝謝景亨欠了欠身,無聲行禮。
謝景亨邁步進了大殿,聲音淡淡地:“如今皇祖母每日抄經拜佛,日子倒是過的安逸起來了。”
木魚聲在此時停了下來,太皇太後沒回頭:“聽說蕭冀來了。”
“是啊,皇祖母的消息蠻靈通的。”
謝景亨說著,上前去,和蘇嬤嬤一左一右,把太皇太後扶了起來。
太皇太後冷冷說道:“早朝上吵得那麽厲害,宮中誰人不知?當初信陽侯也算有些能耐,如今三代孫如此不成器,被個江樓月打的隻能跑到京城來告禦狀!”
謝景亨說道:“武安將軍所帶的那隊騎兵,聽說與朝廷往年來所組的輕騎不同,不但人披甲,馬也披甲,幾乎是刀槍不入的。”
“一般的士兵近不了騎兵的身,而騎兵以矛戈為武器,攻擊範圍很長,所以她的三萬騎兵,戰鬥力比尋常十萬步兵更加強悍。”
“信陽軍這些年沒怎麽打過仗,幾乎都是富貴兵,隻有蕭冀所帶領的黑甲軍有些戰力——”
“有戰力就不會被那江樓月打的連家門都守不住。”太後冷冰冰地說著,轉向謝景亨:“你把蕭冀留在京城了?打算在何處安頓他?”
“神機營。”謝景亨慢慢說。
太後臉色微變:“神機營?!你什麽意思?”
謝景亨不答反問:“皇祖母謀算人心,斡旋朝政這麽多年,可了解江震嗎?”
不等太皇太後說話,謝景亨便繼續開口。
“他明明出身不高,品性卻比朝中的百官要堅毅的多,父皇猜忌敲打他多年,要是旁人,隻怕早就反了。”
“他卻惦記著父皇當年對他的知遇之恩,記著他從流民成為一品昭武王,全靠父皇提攜,他義氣無雙,忍著所有的明槍暗箭和攻擊。”
“父皇駕崩之後,其實他完全可以不顧一切,扶持謝堯登上皇位,再以鐵血手腕把我們都給誅殺殆盡,可他偏偏沒有那麽做!”
話到此處,謝景亨冷笑一聲,“他是猛將,是能臣,他什麽都好,但這份義氣——”
權謀之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講義氣?
如此可笑。
太後眯起眼睛來:“你是說,江震不會反?”
“對,他有太多的機會,卻始終什麽都沒做。”謝景亨說:“但他不死,朕卻無法心安。”
謝景亨說道:“皇祖母應當知道如今京中形勢,江樓月私自征兵,卞南王占據並州,江震都能義正言辭的把朝臣反對的聲音壓下去。”
“我們在朝堂上做的那些小動作,對江震而言,無異於隔靴搔癢。”
“兒臣在這個朝堂上,是傀儡,皇祖母亦做不得自己的主,在這種情況下,想要逆風翻盤,江震是擋在我們麵前的一堵牆,隻有把他徹底解決,一切才能回歸正軌。”
“你想殺了他?”太皇太後渾濁的眼眸微微一眯,看著謝景亨說:“不是皇祖母不信你,而是江震這個人,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先帝猜忌江震約十年之久,放出去的明槍暗箭不計其數,江震都能一一躲避。
他老奸巨猾,能走到今日,哪是一個謝景亨殺得了的?
謝景亨隻有四個字:“事在人為。”
“……”太皇太後沉默良久:“你打算怎麽辦?”
“此事不用皇祖母過問,兒臣自己已經有了計策。”
太後又是一陣靜默。
她看著謝景亨的臉,這張臉,還是如同當初前去京郊皇家寺廟接自己的時候一樣俊雅,但眼底再無當初那種渾然天成的自信風采。
他變得十分內斂。
語氣低沉,眼神之中,含著無數精明和算計。
許久,太皇太後問:“既然你已經有計策了,又來見哀家做什麽?”
謝景亨的視線,落與太皇太後的身上,緩緩說道:“兒臣的計策,需要皇祖母幫一點小忙。”
“什麽忙?”太皇太後語氣之中含了戒備。
想起謝景亨剛才說,要安排蕭冀進神機營,難道他想要神機營?
神機營的蔡將軍,如今是她的人手。
她的羽衛已經在汾陽之外被盡數殲滅,如今皇城根下,隻有那神機營為自己的保障。
她雖授意手底下的文臣武將支持謝景亨對抗江震,但到底還是有私心的。
謝景亨變得太多了,對著江震虛與委蛇唯命是從,但背地裏卻連心肝肺都黑了。
當初張家和張貴妃之事,她雖沒有直接動手,但也在暗中推波助瀾。
她怕,有一日鳥盡弓藏,兔死狗烹,自己不得善終。
所以神機營是她最後的一點保障,哪怕她知道,這點保障可能在要緊關頭起不到什麽大的作用。
但有一點保障,總比什麽都沒有的強。
謝景亨看著太後,臉上甚至帶著淡淡的笑意,但說出的話,卻讓太後渾身僵硬。
“如若江震逼死太皇太後,那麽,不管是朝中的百官,還是天下的百姓,必定對江震怨聲載道。”
“皇上!”蘇嬤嬤失聲低喊。
謝景亨緩緩又說:“皇祖母輔佐三朝帝王,即便到了如今也是德高望重,一旦江震牽連到皇祖母之事,在朝中就再也無法義正言辭——”
“到時朕會想辦法逼他交出兵權出京去,再設伏誅殺與他。”
“你、你要哀家用自己的命攻擊江震?”太皇太後麵無血色。
“皇祖母,朕是皇帝,是您親手扶上位的皇帝,您選朕登基,難道是希望朕永遠做一個傀儡嗎?”謝景亨微笑了起來:“想要江山穩固,就得有流血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