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9、驅逐

  江樓月睡了個好覺,第二日天還未亮,神清氣爽的起了床。


  小琴上前伺候洗漱,把俘虜那邊的事情與江樓月說了一聲。


  江樓月平靜道:“跪了一整夜?”


  “是,說是昨晚小姐走後不久就跪著了,現在還在跪著,都不吭一聲,祈求小姐原諒,繼續收編。”


  “嗯。”江樓月接過早膳來用,“意料之中。”


  小琴不懂得這些事情,不好說什麽,隻等著江樓月吃完早膳把碗收了。


  看江樓月隨手去拉金絲軟甲,小琴快步上前伺候她披甲,“小姐這是要去俘虜營嗎?”


  “去看看。”


  胸甲,腕甲,肩甲。


  所有的甲胄全部穿戴妥當,小琴幫著江樓月把頭發挽起。


  還是英雄髻,隻是在前麵編了一些小辮子做了點綴,颯爽之間,也帶了三分柔和的女兒氣息。


  小琴又拿了玉冠來江樓月戴上:“好了。”


  江樓月也懶得照鏡子,轉身便出去了。


  羅風等人早已經在俘虜營那邊侯著。


  江樓月到的時候,東方晨曦將露,一片亮白。


  那百夫長眼睛一直盯著營門口的位置,見到江樓月那匹雪白奔馳而來,立即叩下身去,“將軍!”


  其餘精神不振的俘虜也立即叩首。


  “跪在這裏做什麽?”江樓月明知故問,“又想挑釁耍花招不成?”


  “我等不敢!”那百夫長立即說道:“我們真心誠意祈求將軍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求將軍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以前都是我們愚蠢莽撞,還請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


  請罪的聲音,連成了一大片。


  江樓月冷眼看待,默不發聲。


  許久之後,那些跪地的俘虜們聲音越來越小,大家心中都極為不安。


  現在,沒有人再敢把江樓月當成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也沒有人覺得她仗著自己父親的威望囂張跋扈。


  她是三軍統帥,不管是武功,氣場,還是智謀,都名副其實。


  更是一個說一不二的統帥。


  而昨晚才剛下過驅逐之令,就怕他們的請罪毫無用處。


  所有人都惴惴不安著。


  良久後,江樓月終於開了口:“驅逐,勢在必行!”


  俘虜嘩然色變。


  若真要將他們驅逐出信陽,他們又該怎麽辦?!


  “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求將軍原諒,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我們的父母家人全在信陽,他們全靠著小人的軍餉過日子,若小人離開信陽,家人怕是要活不下去,求將軍憐憫——”


  “對,將軍是仁義之人,入信陽從未擾民,將軍有愛民之心啊,求將軍對我們也發發善心,原諒我們這一次!”


  俘虜們咚咚咚不斷把頭叩下去。


  這麽多的俘虜,場麵一時間也是十分的觸目。


  人心都是肉長的,嶽長庚和黃明盛等人瞧著也不禁有些心軟。


  但心軟是一回事,原則是另外一回事。


  軍令,從來如山。


  驅逐就是驅逐,遭了驅逐也是這些人自作自受!

  “哎……”


  就在這時,一聲歎息響了起來,王淵邁步到了江樓月坐騎之前來:“你原諒他們一次算了,看著真是不忍。”


  所有的俘虜視線落與王淵的身上,沒人識得他的身份,但這個時候能為他們說話的人,顯然隻得所有人行注目禮。


  “……”江樓月默默看他一眼。


  王淵說:“看在為兄給你籌措了不少糧草和軍餉的份上,不如你賣我個麵子?”


  江樓月看他一眼:“你說。”


  “這樣吧,也別驅逐他們出信陽了,都讓他們解甲回家算了,驅逐出營,也算驅逐,不算你出爾反爾。”


  王淵笑眯眯地說著,又道:“更何況,養的人多,就得花更多的銀子和糧草。”


  “雖說如今有王家為你準備軍費,還有卞南十三城幫你支撐,但花錢的地方多,還是要節約著來,你說呢?”


  那些俘虜們聽著這些話,頓時心裏一陣激動。


  王家和卞南竟然都為武安將軍養兵?!


  此時他們已經忘了考慮這到底和不和規矩,他們隻聽到,糧草和銀子。


  原先他們對江樓月的收編招撫遲遲猶豫,也是怕江樓月空口白舌,做不到自己說的那麽好,現在王淵這話,無疑是坐實了當初江樓月的言論。


  王淵笑眯眯地又說:“再說了,你還要給你的兵分田,他們就有八萬人,一旦分田,豈不是要占去好多田地,你的兵就分的少了,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都留給你自己,把他們遣散了就是。”


  “他們都是蕭冀的兵,隨意給他們發放一點撫恤銀子就是了。”


  至於銀子,當然是得蕭冀來出了。


  蕭家信陽產業那麽多。


  王淵慢悠悠地說著,是給江樓月台階下,也是在說事實,更是……為以後能做的事情打點基礎。


  江樓月沉吟片刻:“好,按你說的辦。”


  她抬眸看向這所有俘虜,平靜地說道:“你們各自回家吧!”


  話音落,任憑那些俘虜再怎麽哭求,江樓月都無動於衷。


  江樓月回了自己的中軍帳,王淵跟進來,“怎麽樣,我這雙簧配合的還可以吧。”


  “還行。”江樓月眼底總算浮起三分笑意,“我本來是想說點什麽,在收回成命的,你倒是好,直接把台階都給我鋪好了。”


  “蕭冀的黑甲軍才是信陽的主力,他前去宿州的時候就帶走了,剩下的這些人戰力一般,還有一些老弱傷殘——其實蕭冀為人不錯。”


  老弱傷殘也沒有隨意放棄,而是一直養著。


  哪怕一個月一吊錢的軍餉。


  王淵點頭,“隻可惜他不幹脆,要養就養出個兵強馬壯來,花錢了卻又不願意花大錢,束手束腳,倒成了個四不像。”


  “他也是怕先帝。”江樓月垂下眼簾,“先帝手眼通天,把門閥剪了個幹幹淨淨,蕭冀也不敢做的太明顯。”


  但又想養兵,結果就成了現在這樣。


  “不過他的黑甲軍是不錯的,可惜受製於朝廷,所以兵力不多。”江樓月點了點額頭,說道:“現在這樣也好,遣散回家,再發征兵告示,那些能力不足的,索性就直接回家吧,待在營中也沒有用,至於能力好的,再征召入伍。”


  “至於歸家的那些,分田,防止他們鬧事發生變故……又是一樁大工程,需要權衡協調的事情太多。”


  “接下來有的忙了。”


  江樓月皺眉說道:“還好蕭冀已經徹底滾蛋,可以放心進行這些事情。”


  一早收到消息,蕭冀被逼的沒了辦法,從江州腹地離開了信陽。


  “小表妹。”王淵忽然側首看她:“你不覺得需要再幹點別的嗎?”


  “什麽?”江樓月抬頭看他,有些疑惑:“還有什麽要緊的關節是我沒想到的嗎?”


  “……”王淵問:“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


  江樓月眉心又是一皺,耐心不足:“直說!”


  “哎!”王淵看江樓月半晌,笑盈盈地問道:“你征兵,改兵製,這麽大的事情,你不覺得該上書朝廷報備一下?你想在信陽做土皇帝?”


  “……”


  江樓月靜默片刻,“我、我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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