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4、狹路相逢

  一行人進到石洞之中,順勢將馬匹也安頓好,正好生火取暖,蔡威忽然神色凝重地走了過來:“有一隊人馬到此處來了,來勢極快,或許也會選此處避雨!”


  方才他們尋避雨處,可尋了好一陣子,這個地方再沒有別的幹燥處可躲避。


  蔡威又說:“約莫有四五百人,殿下,我們要不要躲躲?”


  謝堯沉吟片刻:“躲一躲。”


  信陽內現在情況還不算穩定,蕭冀又入了信陽地界,在這種地方如果和蕭冀狹路相逢了……他倒不是擔心自己的實力不如蕭冀。


  他這二十人,全是九宮精銳,可以一當百。


  但在此處發生衝突必定要耽擱去找江樓月的時間。


  他現在一刻鍾都不願耽擱。


  變數已經太多了。


  當即所有人把還沒卸下來的東西收了個幹幹淨淨,躲入了密林之中。


  不過片刻時間,遠處馬蹄轟隆,那隊人果然停在了那石洞之前,為首的兩人快速下馬,被身邊的手下簇擁入了那石洞之中避雨。


  密林之中的謝堯等人臉色陡然各異。


  因為這一隊人馬不是旁人,正是江樓月。


  謝堯的視線,完完全全落與不遠處江樓月的身上,他心底的情緒複雜,擔憂的恨不得立即就衝出去,詢問她的千機之毒到底是什麽情況,好了沒有?!

  可是很快,他又冷靜下來。


  雖然離得那麽遠,但他們所在的這個位置本身就選的高,視野也好,看的一清二楚。


  此行還跟著個年輕男子,是他們以前沒見過的。


  並且,江樓月身邊的幾個親兵對那男子態度恭敬的很。


  進到石洞之中後,那男子旁若無人地把濕透的外衣寬了,順手還拿了幹布,似是要幫江樓月擦拭頭發。


  江樓月說了句什麽,把幹布扯了過來,離那男子遠了些許,整理自己。


  男子便拿了一件衣服,準確無誤地蓋到了江樓月的身上去。


  距離太遠,聽不清他們說話。


  但就這個場景,這一點點的互動,已經足夠激發謝堯心底的憤怒。


  那個男人的行為已經過節了,既沒有朋友的距離,也沒有手下的分寸。


  他是誰?

  擔憂和憤怒交織而起,他周身氣流冷如冰刀,把莫宇和蔡威也凍的不敢動作。


  兩人對視一眼。


  他們都完全沒想到,會在此處遇到江樓月,更完全沒想到,江樓月身邊竟然多了個人!


  這,現在還出去嗎?


  ……


  石洞之中。


  王淵已經大刺刺的換了一身幹爽的外衣,坐在底下人生的火堆旁取暖了。


  他懶懶散散地說:“你不卸甲換衣服嗎?這鬼天氣,穿著濕了的衣服可是要著涼的,去裏麵換!”


  裏麵有一塊大石頭,石頭後麵到時有一小塊地方,不但能遮擋住外麵人的視線,而且還很幹燥。


  江樓月冰冷說道:“烤你的火吧。”


  在這種鬼地方,她打死也不可能換衣服的。


  濕透就濕透,行軍打仗,更艱苦的時候都有過,這麽點小挫折,怕什麽?

  王淵“切”了一聲,視線緩緩掃過自己地麵,暗忖道:這裏的腳印好像有點多啊。


  他抬起眼簾來,不露痕跡地看著周圍的環境,在視線略過不遠處一方隆起的山林的時候,略微有些停留,但停留的不久,很快又收回視線。


  “你說,蕭冀會不會狗急跳牆,湊上一些人馬,跑來反咬你一口?”王淵忽然問。


  江樓月說道:“除非他不想要弟弟的命!”


  “如果能活捉了你,再換他弟弟,也不是不可以。”


  “……”江樓月眯著眼看向他:“你什麽意思?”


  “我隻是瞧著這裏有點古怪,你看這地上的腳印,我們進來之前好像就有人來過,可是周圍任何人煙都沒有呐。”


  江樓月看過去,蹙了蹙眉。


  王淵又說:“你再看那邊,那個地方的樹葉不太對勁,就算是被大雨打歪了,也不該是那個樣子。”


  江樓月便順著王淵指著的地方看了過去。


  就在這時,暗處忽然嗖的一聲!

  江樓月下意識地去捏腰間軟鞭,可手壓上去之後才反應過來,現在沒有軟鞭了。


  就這一瞬反應遲了,腰側一疼,竟是被一條赤紅花斑的蛇給咬了。


  江樓月一把抓住那蛇的七寸,就將蛇丟了出去。


  她閉了閉眼睛,隻覺得頭腦忽然有些昏沉,腳下也開始踉蹌,忍不住喃喃說道:“倒是懂得找地方下口……”


  她穿著金絲獸皮軟甲,除了手臂和小腿,便是這腰間,連接軟甲的地方有些許縫隙。


  王淵把她扶住,看了那花斑毒蛇一眼,“這種幾十年見不到一條的赤練毒蛇竟然會跑來咬你,真不知道該說你運氣好還是倒黴。”


  江樓月有些暈,“會……毒死人嗎?”


  “一般人肯定是死翹翹了,但誰叫你有我呢?”王淵麵不改色,“當然死不了了,好了你不要說話了。”


  王淵製住她腰側幾處穴道,就去解她軟甲的暗扣。


  江樓月一把把他的手按住,明明人都昏昏沉沉了,力道卻是不小,“你……你幹什麽?”


  “吸毒!”


  王淵翻了個白眼,“到底要不要命?”


  江樓月的神思已經開始迷亂,命她當然想要。


  可是那被毒蛇咬過的地方,發麻發癢,就在腰間上兩寸,要吸毒那豈不是要徹底寬衣解帶……


  隻是毒素入體,她不但神思混亂,也沒了力氣。


  王淵歎息一聲,嘀咕道:“可不是我要做登徒子啊,是為救你命,你這暴脾氣,到時候好了可別揍我!”


  他一邊說,一邊吩咐人守住外麵,低頭去研究那軟甲的暗扣。


  “殿下?!”


  就在這時,外麵的雨幕之中,有一人驚喜出聲。


  王淵聞聲回頭,隻覺麵前一股勁風過,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扯,但依然是慢了。


  原本靠在他身前的江樓月竟被來人吸了過去,穩穩落入懷中。


  王淵站起身來,緩緩打量著那人。


  那是個二十一二歲的年輕男子,一身玄衣盡數濕透,長發半束而起,此時一縷一縷凝結成股,正在往下滴水,戴著的那玉冠甚至歪了三分。


  分明很狼狽,但周身自成氣場,貴氣渾然天成。


  謝堯抱著江樓月蹲下。


  她的臉頰貼上謝堯濕透的衣服,很冰很涼,她竟然有片刻醒神:“阿、阿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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