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忠義昭武王

  天邊的啟明星亮了起來,辰時到了。


  謝堯帶著所有人從宸王府策馬出京。


  當他奔出南城門不久之後,遙遙和蔡將軍所帶的神機營碰上了。


  蔡威此時跟在叔父蔡將軍身邊,看到謝堯明顯錯愕:“殿下,怎麽出京了?”


  謝堯的神色,在夜色的籠罩以下陰沉如鐵,他握著馬韁,發問:“蔡將軍,你是來絞殺本王的嗎?”


  蔡威麵色大變:“殿下!”


  一旁的蔡將軍淡漠地拱了拱手:“老臣不敢。”


  “不敢。”謝堯冷笑一聲,“本王看你什麽都敢!”


  蔡威急道:“殿下,我與叔父是前來支援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謝堯的視線冷冷掃過蔡威,最後落到了胡須花白的蔡將軍臉上。


  這位蔡將軍,當年也是卞南薛氏一族為了穩固薛皇後的位置,親手扶植培養起來的人,要說是謝堯的家臣也不為過。


  這麽多年,他待蔡將軍,乃至整個蔡府都不薄。


  可惜人心易變,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最關鍵的時候,在背後捅了他刀子。


  太後,給他上了血淋淋的一課。


  可是蔡將軍這些年來也為他盡心盡力辦了諸多事情。


  今日,恩義盡消!

  “蔡將軍就留在京城,好好享受高官厚祿吧。”謝堯不再多言,甚至不想問他為什麽,一扯馬韁,策馬離去。


  馬蹄踢踏,落下一路塵囂。


  蔡威茫然地看向蔡將軍:“叔父,到底怎麽了?!”


  蔡將軍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老來得子,陷於太後之手,他又豈敢不從太後之命?


  蔡威咬牙半晌,直接轉身策馬追了上去。


  他自幼受盡宸王府恩惠,不管發生了任何事情,他是絕對不會離開宸王殿下身邊半步的。


  謝堯所帶的隊伍奔出幾裏之後,莫宇發現了後麵追上來的蔡威,聰明的什麽都沒說。


  等到天色大亮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京城二十裏之外的朝廷驛站城鎮。


  謝堯麵無表情地吩咐:“去驛館一趟!”


  太後下了嚴令,他若想要江樓月剩下的半顆解藥,必須一路往南,不得停歇,而且要一個驛站傳一次消息。


  太後是有多怕他不離開京城,再在背後做手腳?

  莫宇趕緊領命去了。


  謝堯抬眸,看著天邊緩緩升起的太陽,隻覺得今日的陽光,如此刺眼,如此……讓人厭煩。


  金伯湊上前來。


  騎馬奔波,讓他四肢不勤的身體十分難受,喘著粗氣說:“公子,要不要傳信徐少俊帶兵往卞南接應?”


  他已經接受了謝堯的這個決定,也不多問,隻想為公子的以後盡快籌謀一切。


  謝堯沉默片刻:“傳信!”


  隻要……確定江樓月一切穩妥,他必卷土重來!


  莫宇不過片刻便趕來回話,已經在驛站報備過了。


  一行人再次啟程。


  ……


  養心殿內,常喜欠身到皇帝身側:“萬歲爺,宸王走了。”


  龍榻上的皇帝已經出氣多,入氣少:“母後……到底是母後……”


  常喜點點頭,也是深以為然。


  薑還是老的辣,太後出手,一切瞬間逆風翻盤。


  皇帝緩和了幾許氣力,才接著問:“江震……還沒回來嗎?”


  “回皇上,傳信的人離開已有半月了,相信侯爺已經收到聖旨,再過不了幾日,肯定會回來!”


  “……”皇帝閉上了眼睛,虛弱地說道:“不知……朕能不能等得到……若朕等不到,你就將朕的旨意一個字不差的全部告訴他……”


  “還有雲妃……不要告訴雲妃,李雲廷的去處,雲妃的那個孩子,挫骨揚灰……不得入皇室宗譜……”


  他一字一句說著,完全是交代後事的姿態。


  常喜淚流滿臉,連連點頭:“老奴都記住了,都記住了。”


  “傳位的詔、詔書……擬好了嗎?”


  常喜抹著眼淚:“都按照皇上的吩咐擬好了,隻等侯爺到來,皇上,您就歇一會兒吧,別說話了……”


  “朕……不累。”皇帝費力地繼續說著。


  說到此處,他再次氣力不濟,昏沉了過去。


  “太醫、太醫!”


  常喜高聲呼喊。


  守在外麵的太醫全部奔了進來。


  隻可惜皇帝的身體,早已經是強弩之末,再好的醫術也無濟於事,隻能吊著一口氣。


  常喜自幼跟著皇帝伺候,如今看他這般,隻覺得一股悲涼從心底朝上泛。


  “常公公,皇上、皇上怕是不行了,快通知太後和朝臣吧。”太醫院院正抹著汗水說道。


  常喜吸了口氣,“明白了。”


  他招呼一個小太監前來,去給太後通傳消息,又吩咐了自己親信的小徒弟說:“你去守在宮門前,若武安侯到來,立即請侯爺前來!”


  “奴才明白!”


  小太監應了一聲,趕忙去了。


  不多時,太後到來。


  穩住大局的太後,神色平靜無比,她坐於龍榻之前,看著皇帝那張枯瘦的沒有生機的臉。


  許久,太後才轉向常喜:“去福瑞殿,為貴妃梳洗更衣吧。”


  晉王要登基,那麽張家就必須除。


  否則外戚橫行,朝堂依然一片烏煙瘴氣。


  張貴妃如今也隻有一個下場,殉葬。


  “老奴明白。”常喜欠了欠身子,帶了人,親自往福瑞殿去了。


  ……


  正德門前,武安侯踩著晨光而來。


  連續多日不眠不休,他那一身的明光鎧甲,都鍍上了濃厚的風塵。


  守在宮門前的小太監來回踱步,等他等的腳都快踩爛了,一看到他,立即撲了上前,焦急地說道:“侯爺,快到養心殿,快——”


  武安侯“嗯”了一聲,一路隨著那小太監奔入了養心殿內。


  此時的養心殿,宮娥太監連著太醫全部跪倒在地。


  有不少文武大臣都跪在殿外,氣氛一片哀痛。


  武安侯邁步入後殿,縱然心中早已知曉,是皇帝病重召他回京,但當他看到躺在龍榻之上,毫無生機的皇帝之時,依然怔了怔。


  “侯爺來了。”太後淡淡開口,朝著身邊的蘇嬤嬤遞了個眼神。


  蘇嬤嬤欠身退走,不多時,便帶著太醫院院正進來,為皇帝吊氣,讓他有片刻清醒。


  “江、江卿……”皇帝側著臉,看著立於床邊的武安侯,虛弱地說道:“你回來了……就好……秉筆太監可在,擬旨……”


  他此時已經是話音不清。


  小太監們抬著桌案,快速到了龍榻之前,秉筆太監跪在那兒。


  皇帝說道:“封……武安侯江震為忠義昭武王,一品護國公……輔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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