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1、發難ii.

  張貴妃娥眉微蹙,這是怎麽了?

  莫非皇上身體不適,所以沒有及時反應?

  可禮官都提醒過了……


  張貴妃心中惴惴不安起來。


  不遠處坐著的太後,也不禁朝著皇帝看過去,思忖他到底是個什麽心思。


  承慶殿內的其他王侯貴族都低眉順眼地坐著,實則心思也早已經是千回百轉。


  晉王大婚,一直順順利利的,怎麽到了行禮這個節骨眼上,皇上不吭聲了?別是要有什麽變故吧?


  謝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中的扇子款款揮擺,低垂著眼眸,麵色平靜的沒有任何波動。


  百官之首的位置上,張相淡淡開口:“皇上?”


  皇帝緩緩說道:“就這麽一小會兒,等不及了嗎?丞相。”


  所有人不約而同屏住了呼吸。


  張相聲音蒼老,卻蘊含著從容不迫的氣度:“老臣是怕耽誤了吉時。”


  “皇帝。”高台上的太後也說:“祖宗禮法,成親的吉時誤不得,這就叫起吧。”


  “既然母後和丞相都說了,那麽——”皇帝忽然抬了抬手。


  在他身旁的常喜欠身。


  所有人都以為,是示意常喜叫起,連張貴妃也暗暗鬆了口氣,覺得自己方才是想多了。


  但沒想到的是,常喜忽然放聲高喝:“禁衛軍何在?!”


  唰唰唰!

  鎧甲碰撞,傳來一陣悶響。


  李雲廷帶著禁衛軍衝了進來,頃刻間把整個大殿圍了個水榭不同。


  張貴妃大驚失色:“皇上!您這是幹什麽?大喜的日子,怎麽好動武!”


  太後臉色微沉,忽然看向皇帝,半晌沒說話。


  座下的張相到底是幾朝元老,麵對這樣的情況,也僅僅是雙眸微微一眯,依然穩如泰山,拱手道:“不知皇上這是何意?”


  “何意?”皇帝忽然笑了一聲,“這就要問問,朕的好兒子晉王做了什麽了。”


  晉王謝景亨跪在大殿之中,大紅的吉服把他臉上的茫然襯的越發顯眼:“父皇?”


  他什麽都不知道。


  但如此山雨欲來之勢,卻讓他明白,今日此時要出大事。


  皇帝冷笑道:“你都敢來謀害朕的性命了,竟還露出如此無辜的表情?”


  一語落,整個大殿內一片嘩然。


  他是如今朝中實力最強之親王,他日皇位觸手可及,這種時候,晉王怎麽可能謀害君父?!


  “兒臣沒有!”晉王臉色發白,卻嚴辭為自己辯駁,“兒臣不知道父皇在說什麽!”


  常喜厲聲喝道:“晉王殿下,事情都做了何必狡辯?”


  “你派親信太監,在皇上貼身衣物所熏的香料上動了手腳,導致皇上這半年來身體持續虛弱——”


  “皇上待你不薄,你竟如此罔顧君恩,罔顧父子人倫,弑殺君父,簡直大逆不道!”


  高台上,張貴妃臉色慘白,“這……不可能!”


  常喜喝道:“皇上身體虛乏,特命老奴暗中查探,查到那內務府以及香料,立即便送去太醫院由院正親自檢查,一幹涉事人等,也全部都招認!”


  張貴妃震驚地看著皇帝和常喜。


  太後沉聲說道:“皇帝,這件事情是真的?”


  “母後,你覺得朕會拿這麽大的事情開玩笑嗎?”皇帝轉向晉王,冷冷說:“朕那麽信任你,把朝中大半要事都交給你,可你呢?你已經等不及要殺了朕取而代之,逆子!”


  “兒臣絕對做這件事情——”謝景亨的腦袋重重地叩到了地麵上去,“父皇明察!”


  皇帝陰冷說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朕已經明察過了,來人,把晉王拿下!”


  “皇上!”張貴妃失聲開口,“這件事情肯定有誤會,晉王秉性純良,絕不可能——”


  “哦?晉王純良,那你呢?”皇帝漫不經心地看著張貴妃,那雙渾濁的眼中,精光四射。


  張貴妃渾身一震,如同極北最冰冷的寒風灌入心扉,直接僵在當場。


  皇帝說道:“若朕記得不錯,愛妃協理六宮多年,內務府的事務,愛妃也插手多年,如今內務府出了這種事情,愛妃以為,自己可以獨善其身?”


  “皇上!”張貴妃雙膝一軟,咚一聲落與地麵上,“臣妾冤枉!”


  “你是不是冤枉,朕說了不算,證據說了算!”皇帝麵無表情地說:“把張貴妃押往福瑞殿禁足,等一切查實,再行處置。”


  此時,張相終於變了臉色:“皇上,這件事情疑點重重,不能因為一點香料就做定論。”


  “朕當然知道!”皇帝冰冷地看著他:“要你來提醒?哦,朕忘了,張相三朝元老權勢滔天,朝野上下,文武百官讓位,便是隨意調兵,那些州府刺史都不敢不從,朕說的話,算什麽?”


  他既然今日要發難,早已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張家樹大根盤,一擊不中必受反噬。


  他以前既能踩著屍山血海上位,如今依然可以肅清朝中所有反對勢力,一朝將張家踩死,永無翻身之日。


  他的冥衛,作為皇權集權的殺手鐧,早已滲透入張家勢力範圍圈,張家做的所有的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包括調兵之事。


  張相溝壑縱橫的臉上,表情未有絲毫變化,但心,卻已經亂了。


  皇帝緩緩問:“寧州和閔州的刺史,都已經快到麗水境內了吧?距離京城百餘裏,張愛卿,你告訴朕,他們入京為何?”


  “老臣不知!”張相忽然起身,跪倒在地:“州府的刺史要皇上的聖旨和兵部的文書才能調的動,老臣一介文臣,管得也是吏部和刑部,如何能驅遣他們?這件事情和老臣絕無關係!”


  “老臣冤枉!”


  張相嘶聲道:“貴妃和晉王冤枉,皇上明察,求太後做主!”


  此時的大殿,早已經是雅雀無聲。


  所有的官員屏住呼吸,不敢隨意站位,沒有人為張家求情。


  皇帝這一出,實在是招招在要害。


  太後沉聲說道:“皇帝,寧州和閔州的刺史真的到了麗水境內?!”


  “冥衛八百裏加急的密報,豈能作假?”皇帝聲音陰冷。


  魯國公起身罵道:“私自調兵潛伏京城境內,張相,你居心叵測!”


  “皇上!”魯國公轉向皇帝,拱手說:“老臣建議徹查,嚴懲不貸!”


  一人發聲,其餘關於相繼跪倒在地。


  “求皇上徹查,嚴懲不貸!”


  張相喊冤的聲音,和晉王叩頭的聲音,在這一大片的聲音之中,微不足道,很快便被淹沒。


  皇帝冷聲下令:“將謝景亨打入宗正司,張貴妃監禁福瑞殿,張家所有人打入天牢,容後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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