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阿堯,今天陪你ii.
武安侯此時正在布置追剿柔然殘黨。
謝堯便在附近走了走,等中軍帳內的將領都出來,才邁步走過去。
“侯爺。”
謝堯進了帳篷,淡淡問道:“柔然殘餘的遊兵散將,如今追擊的如何了?”
“哈莫那率人在不斷往後退,隻有那個拓森,還帶著人不走,時不時的來騷擾一下,估計是想救那個公主。”武安侯隨後把一隻小旗子紮在沙盤之上,“你怎麽有空關心這個?”
沉默地看了謝堯一眼,武安侯粗獷的眉毛忽然一挑:“你……要回京了?”
“嗯。”謝堯應了一聲,“明日就走,京中的情形比較緊急,或許侯爺也留不了多久。”
如果朝廷傳旨給武安侯回京,那這裏必定要交給其餘人。
但瀘州的戰事卻還沒完全結束。
江樓月的騎兵正值緊要關頭,必定也是不能離去的。
所以謝堯要詢問戰事情況,確保江樓月足夠安全,他才能安心離開。
武安侯沉默些許,“等聖旨。”
頓了頓,武安侯又說:“你放心走吧,此處本侯會安頓。”
江樓月是他的女兒,他若離開,怎麽可能不周密安排?
不過,聖旨遲遲不到,他或許未必需要回京……吧?
當初離京的時候,皇帝怕也是想要他在外麵回不去,所以才弄了個傅南擎來,如今傅南擎被押送回京了,而他掌握大軍,又縱江樓月訓練騎兵。
這種時候招他回京?
他如今再掌兵權,皇帝難道不怕他幫助謝堯挾製晉王,做什麽謀反之事?
武安侯心裏冷笑一聲,龍椅上那位的猜忌之心,這麽多年,他不要太清楚。
他不回京,就駐紮在這瀘州之地,與京城而言,反倒是威懾。
……
江樓月這一次夜訓回營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下午。
這次超出了十二個時辰。
如今的騎兵約有一萬五千人,都被這連番夜訓,每日睡不到兩個時辰折騰的精疲力盡。
但巧的是,今日回營的時候,下起了雨,且雨勢非常之大,不見停歇跡象。
江樓月便吩咐今日停訓一日。
她也需要休息。
而且她好久沒和謝堯好好說說話了。
到了轅門之前,江樓月跳下馬來,宮五卻在此時走上前來:“小姐,辛羅依那邊出了點問題。”
“什麽問題?”
江樓月心裏咯噔一聲,轉向馬圈的方向。
江樓月最近忙著訓騎兵,都沒什麽時間管她,要不是今日宮五過來,倒是差點忘了這件事情。
自從上次逃跑失敗之後,江樓月把辛羅依丟在了馬圈之中,等著和柔然人換銀子。
但信送出去這麽一段日子,柔然人卻一點回應都沒有。
隨著江樓月的腳步靠近馬圈,隻聽馬圈之中傳出了淒厲的尖叫聲。
“我的臉、我的臉!”
江樓月加快腳步,到了馬圈跟前,就看到辛羅依雙手死死的捂著臉,縮在角落裏。
連續大半個月被關在這裏,她渾身髒汙,身上的惡臭不斷,再沒了當初趾高氣昂的姿態。
看到江樓月過來,她幾乎是連撲帶爬,快速竄到了江樓月麵前來,跪倒在地:“江……郡主……求求你,你放我走吧,讓我走,我回到王庭肯定會送你要的金銀來的,真的——”
江樓月緩緩蹲下身子,聲音穿透雨幕,幾乎冷的透骨:“你當我是傻的不成?”
她清晰地看到,辛羅依的半邊臉頰已經開始潰散,潰散的傷口位置,隱約有很小很細的線蟲在不斷蠕動。
那模樣,勾的宮五這個大男人都在一旁反胃。
江樓月卻麵無表情地看著。
前世水牢那麽多年,她受過多少苦,看過多少蛆蟲啃噬自己的身體。
這算什麽?小場麵!
隻不過在前世,她苟延殘喘地趴在水牢之中。
辛羅依去見她的時候,是以勝利者的姿態,如今他們的位置卻是變了。
江樓月手裏的馬鞭嗖一聲揮舞而出,扯住辛羅依的脖子,將她提到了自己的麵前來,那雙幽暗的眸子在雨幕之中冷光迸射。
“公主,看來你在柔然可汗的心中一點分量都沒有,你說我還留著你幹什麽呢?嗯?”
辛羅依被扯的伸出了舌頭,艱難地說:“隻要你放了我,我、立即——立即奉上金銀,不然、咳咳、不然——你派人跟我去取也可以!”
“我的人沒時間。”江樓月冷冷看她半晌,懶得理會,隨手把辛羅依丟開,居高臨下地說:“公主就在這營中,好好享受吧。”
前世十二年的仇怨,汾陽遍地死屍殘骸,她一一記得。
拓刃死了,哈魯寧死了,江逸雪也死了。
到如今,辛羅依也落入她的手中——
可她不會殺了辛羅依。
她知道辛羅依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那張臉。
那江樓月便要讓她那張臉成為她醒不來的噩夢!
“看住她!”
丟下這句命令之後,江樓月轉身即走。
辛羅依見求饒不能,大聲咒罵:“江樓月,你這賤人,你絕對會不得好死的,絕對——”
雨幕沉沉,江樓月背脊筆挺,毫無反應,很快就消失在了雨中。
而辛羅依卻悶哼了一聲,被宮五臉色陰沉的打倒在地。
竟敢咒罵小姐,簡直該殺!
“來人,把她綁了!”
……
江樓月邁出幾步之後,迎麵遇上謝堯打傘而來。
雨幕之中,謝堯那一身金白顯得異常的幹淨透亮。
江樓月微微一笑,大步上前鑽入雨傘之下,“來接我?”
“嗯,先回賬。”謝堯皺著眉頭,抓住了江樓月的手腕。
她冒雨騎馬回來,又在營中來去了一會兒,現在身上的衣服和頭發全部濕透了。
江樓月高高興興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等到了帳篷內,謝堯立即丟開傘,拿了幹毛巾給她擦拭頭發,並且吩咐道:“把熱水送來!”
“是!”
因為早些時辰看到天色不好,謝堯已經吩咐人做了準備。
不一會兒,熱水便送到了賬內來。
謝堯也不避諱,幫她拆卸軟甲,說道:“進去泡著。”
“好啊。”江樓月笑眯眯地,把身子沉進了熱水之中。
三四月的雨,還是有些冷的。
原本淋著的時候也沒感覺到,如今身子一泡進去,舒服的想歎氣。
她隨手把中衣也脫了丟到外麵,整個人縮在熱水裏,隻露出個腦袋來。
謝堯就在屏風之後坐著沏茶喝。
江樓月隔著屏風看他,輕聲說道:“阿堯,今天不訓了,我好好陪陪你。”
當的一聲,謝堯手上茶杯落在了桌麵上,他的聲音溫和帶笑:“怎麽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