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流民所1

  流民所

  三四月份的天,正午陽光照下,曬得人頭腦發昏。


  王澤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把粥交給了一個瘸腿的難民,又為下一個盛。


  王忠心疼地說:“您休息會兒吧。”


  自家公子那可是汾陽王家的大公子,這一輩的繼承人,是王家少主啊!


  在這流民所裏,幫忙處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就罷了,還得親力親為地試粥!


  從來華服錦緞,如今卻穿著粗布青衫,身上樸素的完全看不見當初的貴氣!


  那雙原本細致的手現在都長繭子了!

  那張原本白皙如玉的臉,現在也曬成了小麥色!


  這哪是體驗生活?這簡直就是來吃苦的!

  但王忠卻不敢多說。


  因為王澤體驗的很高興。


  是的,高興。


  他做這些事情做的井井有條,十分認真,還曾與仆人王忠感慨地說,如今才是真正知道了民間疾苦。


  王澤笑道:“後麵還這麽多人呢,人手根本不夠用,你快那邊幫忙,別管我。”


  “……”王忠知道自己這是又白心疼了,趕緊跑到一旁去幫忙。


  他知道,他多做點兒,這些流民早點吃上飯,自家公子才能真的休息呢。


  王澤把粥遞給另外一位難民,又拿了一個碗,正要盛粥,卻忽然聽到不遠處有喧鬧聲響了起來。


  “那邊打起來了!”


  有人低喊一聲。


  王澤皺眉,放下碗往吵鬧的地方過去。


  還沒走到跟前,就聽到一聲又啞又弱的聲音在喊:“還給我!這是雲離哥哥送給我的,你還給我——我的銀子、首飾我都給你,隻要你把玉佩還給我,求你——”


  “放屁!這銀子是老子的,首飾是老子媳婦兒的,還有這玉佩也是我的,憑什麽還給你,你給老子滾開!”


  說話的是一個破衣爛衫的潑皮漢子。


  此時有個渾身髒汙的少女正死死的拽著那漢子的衣服不放,不斷哭喊:“玉佩還給我、還給我——”


  周圍有流民在圍觀。


  這流民所裏,因為王澤的管製,已經許久沒發生過搶劫的事情了。


  但搶劫的這個潑皮漢子卻是以前的慣犯,凶惡的很,誰也不敢上去阻攔,否則這人必定背後報複。


  “王公子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大家趕緊把路讓開。


  王澤大步上前,麵色溫潤而平靜,“怎麽回事?”


  那潑皮漢子是老滑頭了,立即湊上前去,露出滿口黃牙:“王公子,這都是小人的東西,是小人貼身藏著的,這個小賊非說東西是她的……她都不知道從哪兒混進來的,怕不是個奸細吧!”


  漢子立即攛掇:“王公子,不如把她抓起來嚴刑拷打一番!”


  “放肆!”跟在一旁的王忠皺眉說:“要怎麽處置,需要你來教我家公子?!”


  “是是是,不敢不敢,小的就是建議。”漢子諂媚地笑著,不露痕跡把東西全部往懷裏藏。


  趴在地上的少女虛弱地說:“我的東西……都是我的東西……”


  “放屁!”漢子一腳踹過去,那少女被踹到在地。


  王澤皺了皺眉,“把他架住。”


  “是!”王忠趕緊帶了兩個人把漢子抓了起來,並且將他要藏的銀子首飾和玉佩都搶去:“拿來吧你!”


  那漢子大叫:“都是我的東西啊,王公子你不能把我的東西搶走!”


  王澤麵不改色,看了看那些東西,冷漠地說道:“你不可能有這些東西。”


  “憑什麽我不可能有?!難道你就這麽看不起窮人!”漢子大叫,企圖撒潑打諢,混淆視聽,還想吆喝其餘人幫他,“那些東西都是我家傳的,我老爹老娘傳給我的!”


  一旁有人低聲說:“又在胡扯,你老爹老娘不是早死了嗎?”


  “放你娘的狗屁!”那漢子氣的大罵了一聲,眼神凶狠的掃了過去,把其餘想站出來說話的人全給嚇住了。


  王澤緩緩說:“這首飾出自官所,是官家之物,我若記得不錯,你說過你家是做豆腐生意的,照理說你不可能有官所的東西,還不說實話?”


  漢子呆住,“你、你、你看錯了!”


  王忠罵道:“瞎眼的狗東西,我家公子怎麽可能會認錯?”


  “把這人拖下去吧,關進地牢。”王澤溫聲下令。


  他本是宅心仁厚的人,這個漢子多次犯事,他也是小懲大誡,誰知如今竟然當街強搶,那便不能再輕易放縱他。


  王忠立即領命,把人給拖走了。


  王澤把銀子首飾和玉佩捏在手上,蹲下身子去:“姑娘,你的東西。”


  那倒地的少女滿臉髒汙,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瞧不清楚長相。


  一雙眼睛含著霧氣,看起來神智有些不清楚。


  “我的玉佩……雲離哥哥……”她喃喃說著,拽著王澤的袍角,想借力起身,把玉佩搶回去,卻忽然渾身無力的跌了過去。


  “姑娘?”


  王澤微怔,喚了兩聲聽不到應答,便也顧不得男女之防,將她扶起。


  這一扶才發現她渾身滾燙,竟是發著高熱。


  王澤眉心微擰:“寧川,快去找大夫來。”


  話落,王澤將那滿身髒汙的少女抱了起來,大步往不遠處的院落走去。


  粥棚之後有個院子,是專門供他們管製流民所的這些人用的。


  王澤抱人走了兩步,寧川趕緊上前接了過去,可不敢勞煩自家公子幹這種體力活。


  這裏的大夫很快就到了,幫少女把脈之後,滿臉難色:“看著情況燒了好幾日了,腦子怕是都燒糊塗了,哎,老朽隻能盡力一試了。”


  “那就有勞了。”王澤一向客氣有禮。


  大夫忙說不敢。


  等大夫退走後,王澤又讓人找了個婦人前來照看。


  寧川走上前:“公子,真的是官所的東西?”


  “嗯。”王澤緩緩拿出那些東西來。


  除了銀子以外,有一隻嵌著東珠的金簪,明顯是官所之物,另外,便是那少女十分執著的玉佩。


  那是一塊彎月形的和田白玉,成色倒是不錯。


  王澤垂了垂眼眸,說道:“表妹好像最近在找一個官家小姐,你去送個消息,請她派人過來瞧瞧是不是這個。”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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