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7、當然要一擊必中
她氣炸了。
她發現謝堯永遠知道,怎麽在她傷口上撒鹽,怎麽能讓她更痛苦。
於是,毫無反應地縮在房間裏,不吃不喝了五天的她,一躍而起,捏上了謝堯的喉嚨。
當時是真恨不得殺了他。
但受傷深重的她,根本不是謝堯的對手。
謝堯隻用一隻手便提著她丟到了床榻上去,“你也就隻會衝我橫,就仗著我——”
他忽然不說話了。
他眼底,冰冷含著苦澀,那是一種糾結而複雜的感情。
江樓月在那一瞬間,竟似是明白他那種眼神。
更明白他說這些話刺激她,根本不是為了傷害。
而是想逼她振作,逼她治臉。
他……為了她好。
這個發現讓她僵硬無比。
她不接受。
她不要知道他的什麽本意和真心。
這些人都是為了利用,沒有真心。
她衝口而出:“你不過是為了我的血!”
“是又如何?”
“那你管我難看不難看?我就是難看的嚇死了全天下的人,還會耽誤你放我的血不成?”
謝堯眼底的複雜一掃而空,隻餘下漠然,“因為我要用你的血製藥,想到你這張臉,那藥就讓我倒胃口!”
他用最惡意的話,激發了江樓月最原始的鬥誌。
也催生了她心底的恨。
她的臉,被宋先生治好了,而且比原來更漂亮。
重獲新生之後,她恨死了謝堯,轉頭就被謝流雲的溫柔迷惑,披甲上陣,為他討伐張相一眾叛逆。
……
此時,江樓月半垂著眼簾,心裏又沉又痛。
當初為了幫她治臉,他帶她暫時離開了京都,前往麗水一處山莊住了下來。
皇帝病死的事情,恰好就是那段時間發生的。
前世……不知是謝堯還是謝流雲所為,但在皇權爭奪的關鍵時刻,謝堯離開京城,錯過了大好機會。
而謝流雲,便利用皇帝之死,先是將謝景亨冠上了弑殺皇父的罪名,將他和張貴妃誅滅。
後等江樓月為他將張相黨羽剿滅之後,立即又擺出“新證據”。
那證據直指謝堯,說謝堯與謝景亨合謀陷害皇帝。
一招連環局,徹底將自己所有政敵全部滅掉,問鼎皇位。
前世每一個十字路口上,謝堯的選擇,似乎都受自己掣肘。
便不是她親手害得,也與她有莫大關係。
江樓月的心裏很悶,很難受。
似乎有什麽東西卡住了呼吸,如鯁在喉。
但此時她卻什麽都說不出,隻能投入謝堯懷中去,輕聲說:“阿堯,不管你要做什麽,千萬不要再為了我束住手腳,千萬——”
“嗯。”謝堯在她額角上吻了吻,“我知道。”
“你不知道。”江樓月固執地說:“不要為了我放棄任何東西。”
她此時心裏,升騰起了某種恐懼。
她怕重蹈覆轍。
謝堯又應了一聲,溫聲說道:“我比你更知道,我該怎麽做,乖,咱們不說這個了,你不餓嗎?”
江樓月的肚子就在此時咕嚕響了一聲。
她尷尬的臉色漲紅,推開謝堯要坐起。
謝堯卻不鬆手,反而笑著說:“這一聲很應景啊,來吃吧。”
話落,他輕輕一抱,把江樓月送到了自己身邊的軟墊上,拿了筷子塞江樓月的手上。
“咱們家的小樓兒最近長了一點,總算有分量了,我得繼續努力,才能讓你再胖點。”謝堯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極盡寵溺。
江樓月沒好氣的歪過腦袋去,“當我小狗啊。”
她咬了咬唇,幫謝堯夾了肉過去,“你也吃。”
謝堯笑意加深。
片刻後,兩人用餐結束,謝堯才說:“知道我方才幹什麽去了嗎?”
“說是去見蔡威了,有什麽要緊事?”江樓月看著謝堯拿了半濕的毛巾給自己擦拭指尖,問道:“是不是傅家兄妹……”
“嗯。”謝堯道:“不出意外,今晚要出事。”
江樓月一凜:“那你不早說,還在這磨蹭!”
“這會兒營中防守嚴密,他們不會動手,動手的時辰起碼在午夜。”
江樓月心說,也是。
她抓過謝堯手上的布丟在一旁,沉聲問道:“你打算怎麽辦?是先發製人還是——”
“讓他們先動手,否則咱們哪來的證據?”謝堯神色淡淡:“要麽就不出手,要出手,當然要一擊必中,讓他們再無翻身可能。”
江樓月垂了垂眼眸,說道:“我等會兒要出去一趟。”
謝堯握住她的手:“小心。”
江樓月點頭後,起身離開了。
謝堯將視線從江樓月的背影上收回,手指輕重不一地點在桌麵上,眼底閃過勢在必得的冷光。
不管是兵權,皇位,還是江樓月,他全都要!
……
江樓月回了自己的營帳之後,將軟甲逐一戴上,又從賬中出來。
羅風守在一側,上前問:“將軍,這是要出去?”
明明都卸了甲,怎麽又穿起來了?
江樓月看了看天色。
這會兒天剛黑,夜空之中零星灑落。
她往前邁步,隨口問道:“秦將軍人呢?”
“秦朝雲啊……”羅風跟上去,“好像在校場那邊,他傷勢恢複的不錯,估計是想活動活動手腳吧,如今不是選騎兵嗎?白天校場都被占著,他便晚上過去了。”
“我去瞧瞧。”江樓月轉向校場方向,順口與羅風交代:“你不必跟著了,去休息吧。”
“……是。”
羅風心裏不是滋味。
如今,他家將軍的麵前,不但江承乾和江承慶兩兄弟吃的開,連秦朝雲都這麽得寵。
真是不甘。
江樓月一人往校場走,剛邁步進去,就聽到擂台之上有兵器虎虎生風。
走的近了之後一看,果然是秦朝雲。
秦朝雲穿著青灰色的寬袖勁裝,束了袖,手上的槍舞的虎虎生風,一套練完,他收了兵器,似乎要走。
卻就在校場轉角的位置,看到了江樓月。
秦朝雲衝江樓月露出個憨厚的笑容。
“將軍來了。”
“不好好養傷,這麽不安分。小心以後留下病根,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已經臥床養了很久,待不住了。”秦朝雲說。
江樓月笑著上前:“不過看起來將軍的傷勢已經好了不少,相信過不了幾日,就能幫我訓騎兵了。今日正好手癢,和將軍過過招吧。”
“這……”秦朝雲有些錯愕。
“怎麽,將軍沒空?”江樓月挑眉問道。
“不是,是有點意外,將軍會忽然想和末將過招。”
“有什麽意外的,正好無聊。”江樓月說著,將腰後的梨花槍拿了出來。
秦朝雲遲疑了一下,說道:“那好吧,就陪將軍過兩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