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5、卷土重來

  是辛羅依。


  辛羅依穿著單薄的中衣,隻披著披風,耳朵上包裹著厚厚的白色紗布,“你們在說寧州的玉蓉姑娘嗎?”


  “嗯。”


  謝流雲淡淡應了一聲,吩咐於壽退下。


  “這麽涼?你才睡著,怎麽就醒了?”他也起身上前,握了握辛羅依的手:“受著傷也不該到處亂跑。”


  “你不在身邊我睡不著……”辛羅依大大方方地表達了自己的情誼,眼底笑意之中,帶著三分試探:“流雲,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那個寧玉蓉了?”


  “她隻是棋子。”


  謝流雲麵不改色地說道。


  辛羅依卻並未鬆懈,追問道:“那我呢?你對我——”


  謝流雲看向她,麵具隻擋住了他半邊臉,並未擋住他的眼眸。


  那眼底如清風拂過,不見波瀾,冷的刺骨,“我為公主治臉,公主幫我,我們不是早就達成共識了嗎?”


  “可是流雲,我喜歡你——”辛羅依倔強地說著,抬手摘了謝流雲臉上的麵具,露出那張自己魂牽夢縈的臉來。


  或許她當初在京城的時候,曾左右搖擺過,想在那些皇子中間選一個合適的人去嫁。


  但這大半年和謝流雲在一起,她的一顆心卻是徹底陷落。


  她深深愛上了他。


  她不想自己和他之間,隻是相互利用的交易。


  這個男人,骨子裏冷漠無情,但偏偏偶爾露出來的溫柔卻讓人心醉神迷。


  她明知道他的那些溫柔,不過是逢場作戲,卻依然……無法招架。


  謝流雲沉默良久,淡淡說道:“我送公主回去休息吧。”


  辛羅依隻覺自己的一顆心忽然下墜,進了無底洞。


  卻就在這時,謝流雲又說:“寧玉蓉你不必擔心,我與公主的關係,不是任何人能比的。”


  這句話,又瞬間把辛羅依那顆掉落的心,放回了胸腔之內。


  他們的關係……


  辛羅依心神逐漸堅定。


  隻要她竭盡全力的幫他,便是得不到他全部的喜愛,至少自己也是他的盟友,能站在他的身邊。


  隻要站在他的身邊,就有足夠的時間,他一定也能如自己喜歡他這般,喜歡自己。


  但她卻忘了,從前的她多麽清楚,和男人談情愛,是一件多可笑的事情。


  ……


  辛羅依在謝流雲的賬中待了一個多時辰,賴著睡在了謝流雲賬內的行軍榻上。


  謝流雲也由著她。


  他坐在床邊,看著辛羅依睡熟的臉孔,指尖掃了她睡穴,讓她陷入深度睡眠。


  他的眼底沒有半分柔情,拿起一旁的銅色麵具戴好,出了帳篷。


  於壽已經處理好傷勢,侯在帳篷一側。


  謝流雲問道:“玉佩呢?”


  於壽一僵:“那玉佩……為了讓傅家兄弟相信,公主交給傅南香了,但宸王能追到山口那裏去,想必已經知道公主進過城——”


  “……”謝流雲疏淡的長眉微微皺起,“怕是要出亂子。”


  謝堯能追去,估計是已經盯上了傅家兄妹,那麽玉佩……


  謝流雲抬眸,眼底隱含乾坤,吩咐道:“想個辦法傳信,進瀘州大營,讓你師弟不要妄動。”


  傅家兄妹死不足惜,但若讓他打入瀘州的釘子也這樣白白廢掉,那這一遭真是虧大了。


  “是。”於壽沉聲應,“這次本來是萬無一失的,誰知道郡主竟能破陣,平白生出許多變故來!”


  謝流雲那冰冷又淡漠的神色,聽到那“郡主”二字,似有些微撥動,卻又很快變得陰冷。


  江樓月。


  他忍辱負重多年,卻因為謝堯和江樓月二人,讓他在京中的多年籌謀付之一炬,被皇帝連根拔起。


  他落到今日如喪家之犬一般的地步,全是拜謝堯和江樓月所賜。


  可這不是他的命!


  他絕不認!


  他,勢要卷土重來,拿回自己想要的一切。


  於壽知道自己犯了禁忌,不敢再提江樓月,忙轉移了話題:“屬下離開的時候,似乎聽到有人提起拓刃的死還有公主身邊那個老嬤嬤……”


  謝流雲冷漠地說:“隻有她長了嘴不成?”


  ……


  拓森回到營地,讓人包裹了傷勢後,在自己的帳篷裏坐立難安。


  江樓月說的話,不受控製,不斷在耳邊響。


  他努力的回想,自己見到哥哥屍首時候的情形。


  可當時拓刃的屍體已經腐爛,不辨傷口,而且他當時完全被悲傷籠罩,當時的情形已經記得不清楚了。


  辛羅依告訴他,是大慶的郡主所為。


  他深信不疑,因為他沒有道理懷疑自己的公主。


  可今日,那江樓月說的那般鏗鏘……


  她說她敢作敢為。


  還說公主身邊的那個老婦人知道真相。


  他的哥哥拓刃的死因,難道真的另有蹊蹺?


  拓森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出了帳篷,四下觀望片刻,徑直朝著西方走。


  走到一個小帳篷前,他彎腰進去了。


  “拓森將軍!”賬內坐著個老婦人,就著油燈在縫補。


  見拓森進去,她連忙起身行禮:“將軍怎麽到老奴這兒來了?”


  拓森一雙虎目精光迸射,看著那老婦人的臉,問道:“你在慶國的時候,可見過那個慶國郡主江樓月?”


  “何止見過。”春嬤歎了口氣,眼底有些畏懼:“那郡主跋扈的很,時常帶人衝入國賓館來,對咱們動輒打罵,下手狠毒,要不是當初拓刃將軍傾力保護,我們恐怕都是要斷手斷腳的回來了。”


  拓森眯起眼,追問:“她一個女人,那麽厲害?”


  “她自己當然沒什麽能耐,但她身邊跟著好些武安侯府的家將,那些個家將,全是戰場上退下去的,下手狠毒的緊。”


  老婦人滿臉哀傷伴著後怕:“可憐拓刃將軍,為了保護公主,竟然硬生生被那江樓月折斷了手臂,公主氣的與她理論,反倒被她打壞了臉……要不是雲先生治好了公主的臉,公主都活不下去了!”


  “她還乘著國賓館宴會,設局殺害了王子和拓刃將軍,反手就推她那情敵江逸雪出來頂罪!”


  “仗著她爹武安侯和慶國皇帝的寵愛,她簡直無惡不作,無法無天!”


  她越說,臉上的後怕越多,語氣也越氣憤,“拓森將軍,你一定得為拓刃將軍和公主報仇!”


  拓森看著她,心底那一抹懷疑忽然消失殆盡。


  對江樓月的恨意也越發凜冽。


  好個裝模作樣的女人,自己差點被她給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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