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死心眼
因為這大半年來過度的折騰,這一次的江樓月昏睡了足足五天,到了第六天,神智徹底清醒過來。
??她趴在床上,看著麵前的繡花床褥有些茫然。
??那些神誌不清的時候,並不是完全什麽都不知道。
??好像……謝堯在照顧她……
??他非常溫柔,非常有耐心,哄著自己,給自己……渡藥,還說什麽糖?
??腦子裏亂哄哄的閃著一些畫麵碎片。
??江樓月忽然笑了。
??瘋了吧,想他想瘋了,這種夢都做。
??他恨死她了,哪會管她。
??肯定不會是她夢裏那樣。
??想通了這點,江樓月眼神恢複平靜,手臂撐著床榻,眼睛把屋子掃了一圈。
??她躺的時間太久了,喉嚨幹澀的厲害,想喝點水潤潤。
??於是,她便勉強起身,拖著身子往桌邊去倒水。
??那桌上鋪著描金桌布,茶壺是熱的。
??江樓月一邊翻了個茶杯倒水,一邊又打量了下這屋子,暗忖肯定是爹爹覺得營地裏不好養傷,暫時把她弄城裏來了,所以這是瀘州城?
??也不知道外麵戰事怎麽樣了。
??吱呀。
??就在這時,門被人推開了。
??江樓月回眸看去,就是一呆。
??謝堯穿著一身月白的束腰錦袍,發束白玉冠,神色很平靜,既不像最近這段時間看著她時候的憤怒冰冷,自然也沒有她夢裏的溫柔。
??江樓月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
??嘩啦嘩啦。
??水倒過頭了,溢出了滿杯。
??江樓月連忙回神,把茶壺放下,竟然有片刻時間少見的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幹點什麽。
??謝堯回首:“請宋先生過來。”
??“是。”門外的莫宇立即轉身離開了。
??謝堯反手關門,邁步到了桌邊,把江樓月手上的茶壺接了過去,“去躺著。”
??“……哦。”
??江樓月抿抿唇,回去趴回了床榻上。
??傷口還有些隱隱做疼,她其實不太舒服,但她也實在好奇,為什麽謝堯會在這裏。
??模糊的夢境裏,是謝堯喂她喝藥的,所以……一直是他在照顧自己,會嗎?
??這個時候,她也隱約注意到,這間房內的擺設好像不太對。
??她原來是去過瀘州的,還住過瀘州驛館。
??照理說,爹爹送她入城養病,該是送到瀘州驛館才是,但這裏卻擺明不是驛館,那這裏是哪兒?
??她偷偷抬頭看謝堯,謝堯卻坐在了屏風外麵,沒有進來的打算。
??江樓月心裏重重疑竇,很想發問,這時候宋先生卻進來了。
??江樓月隻得閉嘴。
??宋先生為她診了脈,小心地檢查了傷處,鬆了口氣地說:“已經逐漸在恢複了,後背的傷口還沒太結痂,不能隨便亂動。”
??“好,我知道了,多謝宋先生。”
??“小姐客氣了……老朽去為小姐煎藥,小姐先好好休息。”
??之後,宋先生離開了。
??謝堯還坐在屏風外麵,既不說話,也不動作。
??江樓月趴那兒,喉嚨還是幹的發澀,剛才倒了水,卻因為他忽然進來打斷,自己並沒有喝到。
??她想喝水。
??謝堯自然是不可能把水拿來給她喝的。
??她打算自己去。
??於是,她又支著床榻想要下床。
??可謝堯卻在這時從外麵進來了,手上還握著那杯茶。
??他邁步走來,坐在床邊上,將茶遞到了江樓月的唇邊。
??江樓月沉默著,看看那茶杯,又看看謝堯的手。
??謝堯把茶杯又往前送了兩分,“喝吧。”
??江樓月抿了抿唇,就著他的手喝了茶水,喝完,謝堯問:“還要嗎?”
??“不、不要了。”江樓月心裏打鼓,他這是個什麽態度?遲疑了片刻,她問:“這是哪兒?”
??“養傷的地方。”謝堯淡淡說著,手一伸,茶杯穩穩落到了不遠處的桌上。
??“……”江樓月沉默了一下,又問:“我是說,這裏好像不是瀘州驛館……”
??“我們還在寧州。”
??“寧……”江樓月錯愕,她抬頭,看著謝堯平靜的側臉,暗忖他現在竟然有如此有問必答的時候,可得抓住機會才行,“我們一直在這兒嗎?我、我睡了幾天?”
??謝堯卻淡淡看她一眼,不說話,而且起身出去了。
??江樓月瞪大眼。
??什麽意思?
??她皺了皺眉毛,半趴在床上,想著,應該是爹爹讓他來照顧自己吧,他不是很情願,所以那副表情。
??他不情願,她難道高興?
??現在兩人相處實在難受,她甚至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態度去麵對他。
??江樓月歎了口氣,趴回床榻上去了。
??可她很快就趴不住了。
??昏睡了好幾天,每天都隻喝藥,她這一醒,不但喉嚨幹的發澀,肚子也很快餓了。
??門卻在這時又開了。
??兩個麻利的婢女送了飯菜進來,還搬了一個小幾,把飯菜擺在了江樓月的床前。
??飯菜簡單清淡,香氣一下子撲鼻,原本就餓的厲害的江樓月,肚子咕嚕叫了一下。
??她有些尷尬的漲紅了臉。
??還好那兩個婢女恭敬地很,聽而不聞,繼續擺飯,等擺好了,一個綠衣的婢女跪在江樓月麵前,“奴婢伺候小姐用膳。”
??“……好。”
??江樓月就那麽趴在那兒,吃了飯,又喝了藥,這一日卻是沒再見謝堯出現過。
??第二日如此。
??第三日還是如此。
??到了第三日晚上,宋先生親自來幫她換藥,江樓月終於忍不住問道:“殿下怎麽不見人影?我的意思是……戰事很緊張,殿下去瀘州營中了嗎?”
??“沒,殿下這兩日有點事情。”宋先生說,“還在寧州城。”
??“哦……”或許是宋先生溫和,又一直照顧她的傷勢,她心裏將他當成了自己人,竟就把心裏話這麽說了出來:“也不知忙什麽,倒不見來看我……”話到此處,不輕不重笑了一下:“不過我有什麽好看的……”
??“……”宋先生包紮的手停了停,猶豫片刻,說道:“那幾日……一直是公子親自照顧小姐的。”
??江樓月一怔:“他——”
??“寸步沒離開過,後來小姐恢複了些,殿下才來的少了。”宋先生把紗布打了個結:“公子很擔心小姐。”
??江樓月心口縮了一下:“我、我怎麽到寧州來的?”
??“公子帶小姐過來的,大軍在當日就開拔瀘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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