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廢太子

  謝景亨離開養心殿後照例去了張貴妃的福瑞殿請安。


  隻一進去,謝景亨便看到張貴妃斜斜的靠在美人榻上打扇子,整個人瞧著紅光滿麵,精神百倍。


  “兒臣給母妃請安。”


  “亨兒來了,快免禮,進來坐。”張貴妃從美人榻上起身,笑著招呼謝景亨過來,吩咐人準備了謝景亨最愛的茶點,“今日怎麽來的慢了,你父皇那裏又有新差事交給你了嗎?”


  “沒……”謝景亨眉心帶著褶皺:“太子出事了……”


  當下,謝景亨把養心殿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張貴妃頓了頓,問:“你父皇可有對你說什麽?”


  “什麽也沒說,父皇氣的不輕,都快昏過去了。”謝景亨歎了口氣,“看得出來太子這次是徹底把父皇的心傷透了,當時那些大臣又是兒臣帶進去的。”


  “你是怕你父皇懷疑這件事情是你做的?”張貴妃柳眉也是微微一擰,想了想,說:“別擔心,這件事情幹係重大,你父皇一定會派人詳查,到時就會知道和你沒關係。”


  張家在這件事情上,的確沒動手腳。


  謝景亨點了點頭,除了怕皇帝懷疑他針對太子以外,其實他還是挺得意的,畢竟謝景鴻馬上就要倒台了,太子之位空懸,而他是如今皇子之中最受器重的,也是最容易登上太子之位的人。


  ……


  “太子出事了。”宮九立在羊毛地毯上言簡意賅的稟報道:“今早被一個東宮的庶長檢舉,在太子的書房內發現大量和柔然人通信的密函,現在太子已經被下了天牢,這件事情幹係重大,現在朝堂也震動了。”


  江樓月倒是不意外,畢竟那些東西都放進去許久了,早該出效果,隻是……


  江樓月皺了皺眉:“被東宮的庶長檢舉?也就是說,太子自己的人把他給賣了。”


  “……”宮九看了謝堯一眼,猶豫要不要說。


  “你去吧。”謝堯吩咐了一聲,“看看還有什麽異動,一並來報。”


  “是。”宮九退了出去。


  江樓月忽然看向謝堯,“你幹了什麽?”


  “你呢,你做了什麽?”謝堯緩緩看著江樓月,“把書信送到了太子府栽贓?”


  “……”江樓月沒忘記宮五是他的人,自己做什麽都瞞不過他,而她也從來沒想著瞞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江樓月才說,“他德不配位,枉為太子,既然老天爺不治他,那我就幫老天爺一個忙。”


  謝堯輕笑,“你這樣願意替天行道,我自然也得幫著你不是?”


  江樓月興致勃勃地問:“那你快說,你都做了什麽?那個庶長是不是你安排的?有什麽玄機?”她眼神晶亮地看著他,這個人,前世就是非常聰明的,兵不血刃就得到了大批老臣的支持,後期成了謝流雲強勁的對手,她當然知道他有什麽樣的本事。


  謝堯被看那崇拜的目光看的心情不錯,笑說:“也沒做什麽,隻是會讓皇上以為,太子之事和謝景亨有關罷了。”


  那個庶長看似是東宮的人,其實暗中和晉王頗多聯係,太子倒台,晉王也的確是最得好處的人,但龍椅上那位,卻是最恨兄弟算計。


  謝堯慢慢說:“你都給我準備好了物證,我怎麽能不把這些證據物盡其用呢?”


  ……


  養心殿裏,氣氛沉重。


  自從太子的事情爆發之後,皇帝臉上就再沒有過一絲一毫溫和的表情。這不是說他多愛重太子,而是因為,太子是他親封的,每做錯一件事情,隻能說明他這個皇帝看錯了人,選出的人一步錯步步錯,會影響自己的威信,僅此而已。


  如今已是幾天過去,朝堂上每日都會有人彈劾太子罪責,一樁樁一件件全部倒出來,而且還全部查有實證,接待柔然大王子期間幫著哈魯寧強搶民女,害死平民、工部督辦水利工程貪汙巨額錢財這些罪狀原本都不要命,但在如今這個檔口上便如同火上澆油,雪上加霜。


  廢太子,現在隻等私通柔然那件事情查證清楚之後,一道聖旨而已。


  皇帝隻覺太陽穴一陣陣悶疼,忍不住用手扶額,“萬歲爺,您一定要保重龍體啊……”常喜在一邊勸,除了這句話,如今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皇帝冷笑了一下,“子孫不肖,朕保重龍體有什麽用?好好的太子不做,非要和柔然人搞在一塊,一點大國儲君的體麵都沒有——太子可交代了什麽?”


  自從事情爆發,太子就被關進了天牢,如今已經三日過去了,常喜每日都去見,但……


  “太子一直說自己冤枉,絕對沒有和柔然人私通……還想麵見萬歲爺親自申辯!”


  “事到如今竟然還狡辯!”皇帝本就不喜歡太子,如今更是滿眼都是厭惡:“他若不是和柔軟人私通,怎麽可能和辛羅依聯合起來在國賓館做下那種事情,這個逆子,朕真是要被他氣死了!”


  皇帝連連喘息了好幾聲,在一片皇上息怒保重龍體的呼喊聲中一拍桌案:“傳中書令前來擬旨,朕要廢了他!”


  養心殿內誰也不敢勸,常喜欲言又止,卻也不敢說。


  一直等到三書前來確定廢太子的聖旨擬定,大臣退下之後,皇帝的神色依然沒有緩和,反而越發陰沉,“你一晚上躲躲閃閃,到底還想說什麽?到了如今這個份上,還怕朕承受不住嗎?”


  “萬歲爺……”常喜遲疑地說:“昨晚老奴與於壽統領……查東宮可以人等,發現那檢舉太子的庶長似乎與晉王……關係頗多……”


  皇帝怔了一下,隻一下,眼底劃過濃濃冷笑:“這你便不敢說了?晉王,可真是朕的好兒子,家世好,能耐好,還很有野心呢……”


  常喜不敢說話。


  半晌,皇帝說:“平王在宗正司抄經書抄的如何?”


  “回萬歲爺的話,每日都抄,如今送來的經書都堆滿一小院子了,今日剛送來的正在您麵前的案上呢,是一份孝經。”


  皇帝隨後扒拉了兩下翻開,掃了幾眼,冰冷的眼底沒有任何溫度,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可伺候了皇帝一輩子的常喜卻知道,那位宗正司關著的平王殿下,怕是馬上能重獲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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