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現在立刻啟程回京,立刻、馬上!
醫官是太醫院派出的隨行大夫,並且辛羅依的臉第一次受傷的時候,他便和其餘太醫一起會診過,第一次尚且束手無策,這次也一樣。
蔡將軍花白的眉毛擰了擰,“封鎖整個驛館嚴查,隻要方才一個時辰內進出過驛館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
“是!”
侍衛應聲退下。
春嬤撲在床邊痛哭失聲:“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公主……”
辛羅依睡了大約兩個時辰,被臉上尖銳的刺痛弄醒,隻一醒來,雙手立即捧上了臉:“我的臉……”
“公主!”一旁的春嬤趕緊跑過去,“公主,先喝點水,來。”她扶著辛羅依坐了起來,又在辛羅依身後墊了一個靠墊。
“拿鏡子來!”辛羅依壓抑著聲音:“快,拿鏡子來!”
“公主……”春嬤方才就把屋子裏的鏡子全收了起來,生怕刺激到辛羅依,“您就先喝點東西吧,您的臉隻是有稍微的碰撞,沒事的……”
可這樣的話怎麽能騙得了辛羅依?
她就算看不到,自己也能清楚的感知到臉歪了,她還有手可以摸得到。
“把鏡子給我!”辛羅依尖叫,順手打了春嬤好幾巴掌,“鏡子、快點——”春嬤被打的跌倒在地,沒了辦法,小心翼翼縮著手,把藏在櫃子裏的一隻小鏡子顫顫巍巍的遞了過去。
辛羅依一把搶過,隻看了一眼便倒抽了一口氣,鏡子也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的臉!
竟然變得比這兩次受傷之後還誇張,嘴巴上下唇朝外翻著,直接合不攏了,那鼻那眼……她根本不敢多想方才自己在鏡子中到底看到了什麽。
“到底是誰!”她咬牙切齒,因為上下唇變形,說出的話也是含糊不清,而且說話動作幅度大一點的話,嘴巴裏的口水還控製不住的往外流。
春嬤茫然搖頭。
辛羅依隻覺得天都塌了下來,氣瘋了:“啊——我要殺了他們——”
“公主。”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辛羅依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可笑,她一邊憤恨無比,一邊快速的落下床帳擋住,把自己縮到了厚厚的帳幔裏,她這幅鬼樣子,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看到,絕對不能!
那敲門聲一直不去,春嬤猶豫地詢問:“公主,怎麽辦?”
“去開!”
“是。”春嬤去開了,卻是蔡將軍。
“方才聽到公主的聲音,公主可是醒了?”蔡將軍到了床前五步處,低聲發問:“不知公主方才可看到賊人的樣貌?是男是女?”
臉成了如今這幅鬼樣子,辛羅依連控製表情都懶得,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又不願意讓別人看到自己這樣,聽到自己說話都變了樣,便陰沉地喚了一聲,“嬤嬤……”
春嬤趕緊湊過去。
辛羅依把她拉入賬中,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告訴他,我什麽都沒看到,但一定是驛館裏的人,是個男人,讓他把那個人快點找出來送到我跟前來——還有,你告訴他,現在立刻啟程回京,立刻、馬上!”
她太了解自己這張臉的情況了,除了江樓月和那個醫宗的大夫,沒有人能治的了,就連慶國的太醫院和她們柔然的醫官都不行!她更了解一張美麗的臉蛋對於一個女人的重要性,她必須把她的臉治好。
……
天泉莊
江樓月睡了很沉的一覺之後醒了過來,伺候在一旁的婢女趕緊去請了宋先生來。
“傷口這麽快結痂了。”宋先生仔細的檢查過,溫和地笑著說:“還有這風寒,也已經大好……這腰上的傷若是到了別人的身上,沒半個月是到不了這樣程度的,還有這風寒,這次的風寒來勢洶洶,就算是常年練武身體強健的成年男子,起碼也得盤桓半月才能好,小姐果然是天賦異稟,這才不過三四日,竟然好了大半。”
“真的?”江樓月笑著說:“那我是能下床了吧?”
這幾日謝堯盯著她,死活不準她下床走動,要她好好臥床養著,她雖知道自己的情況根本不用一直躺在那兒不動,但看謝堯那麽擔心緊張,她便也順了他的意。
“能。”宋先生笑的很慈祥,“等會老朽會親自和公子說的。”
江樓月也沒不好意思,低聲說:“快去告訴——”
“情況怎麽樣?”她話說到一半,外麵一道絳紫色的人影快步走了進來,風一樣的飄到了床邊坐好,帶來一陣玫瑰香和藥香。
謝堯自然而然的探了探江樓月額頭的溫度,蹙著長眉看向一旁的宋先生,“我方才好像聽先生說好了,可她的額頭怎麽還是這麽燙,先生不如再仔細檢查一下,還有腰上的傷口……那傷口可深的很——”
宋先生笑著解釋:“額頭燙是因為躺的時間太久,身上有點出汗了,溫度還是正常的,腰上的傷口嘛,按照小姐這樣的恢複速度,過不了幾日那結痂就能脫落了。”
“當真?”謝堯半信半疑,“既然如此,那就再臥床幾日,等傷口結痂脫落,徹底好了之後再正常活動好了。”
“殿下!”江樓月無奈地說:“我真好了……”說著,江樓月朝宋大夫猛眨眼。
宋大夫當做沒看到,衝著謝堯躬身行禮之後,提著藥箱走了。
“宋先生——”江樓月無語。
謝堯按著她的肩膀把她壓回了床榻上去,並且細心的給她掖被角,“你放心,你爹那裏我已經去挨過訓了,你姐姐那裏也一切安好,外麵的事情我都處理好了,嗯?知道你睡了幾日急得慌,但也要等傷勢全好了再起不是?你要是著急,那我在這陪你說說話。”
“……”江樓月眼角一束青筋微微抽動了一下,試著解釋:“可我真的好了。”
“沒好全。”謝堯固執的把她的手塞進被子裏。
不是他小題大做,而是那天晚上接過江樓月時候,她的情況實在太糟,渾身的衣服冷的像是進了冰窖,可是衣服下的身子又是燙的驚人,還有那腰上的傷口……宋大夫說隻歪上一寸就傷中了要害!而且當時抱江樓月進來的時候,她的血幾乎把整個腰腹以及裙擺都染紅了,著實是觸目驚心,他當時甚至不敢去探她的呼吸,怕她傷重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