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我隻想她活著
如今再想想自己淒慘的前世,水牢的十二年……那種入了骨髓的痛楚,自己怎麽能還有理由讓江逸雪活著?
王氏連連後退,跌坐在圈椅上,“你、你、你這個……”她看著江樓月冰冷的眼眸,咒罵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
江星月看王氏臉色死白,終究是心疼母親,連忙拉住江樓月的手低聲說:“樓兒,別說了。”
“我真的很好奇……”江樓月看著王氏,“如果我和姐姐也像江逸雪一樣端莊乖巧,你就真的能喜歡我們嗎?你的確是端莊漂亮大氣溫婉的汾陽貴女,可你教過我們多少?”
自小而大,她們姐妹二人,卻是和父親在一起的時間多些。
母親的陪伴……
陪伴的也是江逸雪。
江樓月自嘲的笑了笑,轉身便走了。
江星月終究心有不忍,半蹲半跪在王氏麵前,輕聲說:“娘,你……您別和我妹妹一般見識,樓兒她就是心情不好……我去勸勸她,她會回來的,您好好吃飯,好好養著,等過幾日,她氣性過了,咱們還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汾陽貴女……”王氏垂著眼眸慢慢呢喃:“汾陽貴女……你們又知道什麽?你們知道什麽呢……”
越是看她如此,江星月越是不安心,隻得暫時留下,吩咐桑嬤嬤準備早膳上來。
方才她聽桑嬤嬤說,王氏連早膳都沒用。
她身子一向弱,如果不吃飯怎麽撐得住?
江星月扶著王氏站起身來,朝著床邊走去。高大的江星月,把王氏襯的越發嬌小柔弱。
王氏看著自己和女兒的影子,看著江星月扶住自己胳膊的手,低垂的眼眸之中似乎有片刻的愧悔,又瞬間消失無蹤。
她十分緩慢的把自己的手臂從江星月的手中抽了出來,轉過身來,看著江星月:“你不必管我,隻去告訴你妹妹,如果這次江逸雪真的出了事——”
江星月怔怔地看著王氏:“母親……”
“如果,逸雪真的出了事……”王氏眼底含淚,帶著決絕:“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的,絕不!”
*
江樓月又找不到了。
江星月幾乎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不到她的影子,無奈之下隻得派人去宸王府詢問。
可謝堯因為昨晚江樓月冷漠對待也在氣頭上,隻聽說是武安侯府來人,頓時見也不見,讓手下人驅走了。
如果是江樓月來找他,根本不必通報,如果是江樓月出了什麽事情,來的會是宮五,就算不是宮五,來人也必定是有信物,能直接進得來的。
需要通報的,自然也是無關緊要的人。
摘星樓裏,江星月來回踱步:“依樓兒那性子,這次必定是要對江逸雪下狠手了,她的確是自作自受,但母親這裏……又怎麽交代?這可怎麽辦!”
“小姐。”大壯說:“二小姐有她的主意,您現在急也沒用。”
小壯說:“對啊小姐,咱們現在就照顧好夫人就是了。”
“照顧好母親……你們說的容易!”江星月重重歎了口氣:“她都不吃不喝了,咱們怎麽照顧,再這麽下去,非得鬧出人命來不可。”
方才,王氏一口早膳都不用,倔強的很。
看那樣子,分明是要死磕到底了。
江星月又踱步了一陣子,忽然抬頭吩咐:“大壯,你快去宮門口看看,這個時辰父親快下朝了,趕緊把他請回家裏來!”
“是、是。”
……
北豐巷內的一座雅致的小院內,江樓月正坐在院內的石桌邊,手指輕輕的叩著石桌的桌麵,眼中一片清冷,淡淡問:“現在京兆尹那邊怎麽樣了?”
“一切按照計劃進行,晉王已經讓京兆尹進宮和皇上稟報了,現在皇上一麵讓京兆尹繼續查,一麵自己也派了人在查,相信這兩日就會有消息了。”
宮五候在一旁,認真回複。
“嗯。”江樓月點點頭。
宮五猶豫了一下,問:“咱們需不需要……放出一點風聲去?”
江樓月看向他:“放出風聲?”
“是,屬下的意思是,皇上十分好顏麵,可能會為了皇家的臉麵,將這件事情大事化小。”
“這種事情化不小的,混淆皇家血脈,是誅九族的大罪。”江樓月緩緩說:“不論怎麽處置,江逸雪必死無疑。而且,把消息傳出去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我們,有人會去做。”
“小姐的意思是……晉王?”
“不然呢?”江樓月扯唇冷笑,“那可是個笑麵狐狸,盯著太子之位已久啊……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
*
武安侯聽聞消息回府的時候,已經是午後。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夫人一點東西都沒吃,侯爺,您快想想辦法吧,夫人的身子才調養的剛好了一些,這樣下去要出大事啊!”
桑嬤嬤一見武安侯,立即福身行了個禮說。
武安侯臉色陰沉,大步上了樓,將蘭月閣的門推開,隻看到王氏端坐在圈椅上,儀態如同每日在淩薇閣時候的一樣,隻是瞧著略顯憔悴蒼白。
“夫人……”武安侯唇瓣碰撞了兩下,半晌,才艱難開口:“你這又是何苦呢?”
王氏緩緩看向他。
她的發髻略有些淩亂,幾縷發絲從頰邊垂落,隨著太陽的光影,在臉頰上留下了絲縷痕跡,“看來你什麽都知道……你心裏也向著女兒了吧,覺得她這樣做很好?可你當初明明說過,你是不嫌棄逸雪的。”
“我從未嫌棄過她,這麽多年來我也一直是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疼愛的。”武安侯濃眉緊擰,“可你知不知道她都做了什麽?!”
“我不知道!”王氏有些激動,“我不想知道,我隻想她活著!”
她忽然站起身,一把抓住武安侯的手臂:“侯爺,我知道你寵我,這些年來你一直對我很好很好,就當是我求你,我最後一次求你,你救救逸雪吧,她哪裏受得住天牢之苦?”
武安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為什麽你這一年多來,隻要是關於江逸雪的請求,我從未答應過嗎?因為她是一條毒蛇,這些年來,她和平王沆瀣一氣——你還記得你壽宴上忽然闖進來的禁衛軍嗎?為什麽禁衛軍會來?因為江逸雪在我書房放了一封密信,私通柔然的密信——”
“我不聽!”
王氏忽然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