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謝堯怎麽還沒來
常喜連忙說:“皇上息怒,龍體要緊,皇上息怒——”
可是……息怒?
談何容易。
皇帝慢慢閉上眼睛,長吸了一口氣。半晌,他冷聲下令:“去查查,宴會之時,江樓月到底何時離開的。”
“萬歲爺您的意思是……”
“辛羅依雖然不聰明,但也不蠢,她一口咬定事情和江樓月有關,這其中必定有些什麽,而且,謝堯太主動了。”皇帝眼眸之中帶著明顯的疑惑:“二十年了,他一向對任何事情都不理不睬,如今卻忽然在這件事情上要‘盡一份力’,絕對不是偶然。”
常喜一凜:“老奴明白!這就派人去查,一定會小心隱匿行蹤,不讓任何人察覺。”
皇帝緩緩點頭,左手的中指不輕不重的摩挲著一個位置。
那是一封奏折,禦史台上的奏折,裏麵細數了謝流雲這些年來對朝廷的大小功績,也陳列著當初算計太子之事的重重漏洞,為謝流雲洗刷冤屈的同時,也請求他寬恕平王,接平王從宗正司出來。
最近這段時間,這樣的奏折越來越多。
當然了,這些奏折本來就是皇帝暗中授意那些官員上的,是為了讓謝流雲離開宗正司有一個合理的理由。
常喜眼尖覷到了,暗暗思忖,皇上隻怕早就對太子失望透頂,之所以沒有直接廢了他……一來顧及一些父子親情,二來也是念著柔然人在。
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勢必要保留幾分顏麵。
但如今,太子竟然敢和柔然人合作……他伺候皇上多年,當然知道這是犯了皇上的大忌,隻怕廢太子已經是時間問題了。
那麽,廢了太子之後呢?
眼看著晉王要上位了,但按照皇上的性子,又得扶持另外一個可以和晉王抗衡的人。
會是平王謝流雲,還是宸王謝堯呢?
謝堯可是先帝遺腹子啊!
……
謝堯離開國賓館後,便問宮九:“她人呢?”
“剛才宮五派人來傳話,小姐回侯府去了。”宮九說罷,又補充:“小姐的傷勢並不嚴重,在宋大夫的醫館上了藥,柔然秘藥的效果也已經解除了,想來是怕武安侯和夫人擔心,所以才回去的。”
“嗯。”
宮九遲疑地問:“那公子,咱們現在是直接回府,還是……”
謝堯沉默了一下。
他自然是很想去看江樓月。
但,武安侯上次暴怒的臉龐還在眼前不斷閃。那件事情是他做的不合適,他隻顧及自己想要見江樓月便橫衝直撞,卻忘記了,江樓月終歸是個女兒家,女兒家的名聲比命更重要。
如此深夜,他又怎麽能隨意前往探望,被人拿了話柄,再去用那些言語中傷她。
“回府吧。”謝堯吩咐:“該準備的人都準備好了吧?”
馬車還沒動,謝堯又問了一聲。
宮九語氣肯定:“都準備好了。”
“那就好。”謝堯眼底深沉,“咱們這位皇上可是多疑的很,辛羅依提到了樓兒,皇上必定會查,但是也知道他自己的人查到的東西,他才更會深信不疑。”
“公子說的是。”宮九慢慢點頭,心說:如今當著他這下人的麵都叫樓兒了。
……
蘭月閣裏,江樓月一直等著。
雖說宮五已經把國賓館那邊查案的進度告訴了她,但她心裏還是不安,想著晚些時候見了謝堯好親自詢問。
畢竟以前他也不是沒在深夜來找過自己,上次不就在不遠處的國子監等著她麽?
可她左等右等,期間看了宮五隱身的位置無數次,都等不來宮五上前稟報叫她出去,倒把暗處的宮五瞧得十分疑惑:“小姐……您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沒有。”江樓月默了默:“什麽時辰了?我的意思是,你家公子那邊忙完了嗎?”
“方才派人傳話,說晉王已經入宮麵聖,今日應該是結束了。”
那怎麽沒過來。
江樓月這句話都到了舌尖上,卻還是硬生生的給收了回去,不輕不重的哦了一聲。
或許,他今日有事,所以不過來了吧。
也不知道事情處理的到底怎麽樣了……
脫了靴子躺下的那一刻,她在心裏暗暗猜測,但又想,以謝堯的能耐,事情必定是處理的滴水不漏,應該也沒什麽可擔心的吧?
……
因為消息封鎖的好,等武安侯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午後。
武安侯一回府,甚至等不及派副將過來招呼江樓月去書房,自己直接來到了蘭月閣。
“你們小姐呢?”到得院內,武安侯問。
小音小琴連忙行禮:“小姐在裏麵練字,侯爺請——”
武安侯大步走了進去。
對於他的到來,江樓月並不會很意外,她慢慢的放下筆,衝武安侯行了個禮:“爹。”
“嗯。”武安侯緩緩點頭,“我有點事情要問你。”
“女兒明白。”江樓月抬了抬手,小音和小琴立即帶著其餘的下人退了出去。
等屋中隻剩父女兩人時,武安侯神色立即凝重:“國賓館的事情到底怎麽回事?”
“哈魯寧王子死了。”江樓月說。
武安侯氣的拍了一把桌子:“老子當然知道他死了!老子是問——”
話到此處,武安侯有些複雜地看了江樓月一眼,語氣艱澀:“聽說這件事和逸雪有關?”
昨日在國賓館發生的事情,那麽多人都在現場看到了,雖說封鎖消息,哪能真的封鎖住?武安侯隻是稍微用了點心思,該打聽到的全部打聽到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給桑嬤嬤傳話,讓她盡量勸住王氏不要外出,至於府中的下人,也下了嚴令,任何人不得多說一個字,否則立即亂棍打死。
江樓月看著武安侯,緩緩說:“父親想聽我說什麽?”
“老子當然是要聽實話!”武安侯氣急敗壞,“你那麽看著我做什麽?你是老子親生的,你什麽人我不知道嗎?你以為我來問你是想幹什麽?老子是怕你牽連在裏麵擺脫不幹淨——”
他氣的說話都語無倫次了,“我”和“老子”各種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