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演技了得。
皇帝還沒回來,但養心殿外卻有好幾隊禁衛軍等著回報事情。
江星月被禁衛軍扣在手裏。
江樓月三步並做兩步的跑過去,“姐——”
江星月的臉上,嘴角,脖子上都有鞭痕。
江樓月焦急地問:“誰打的?”
“沒事兒,你姐我皮糙肉厚,這點傷算什麽?”江星月哈哈笑著,卻因為抽動臉上的傷勢疼的嘶了一聲。
江樓月卻是眯起眼,“是辛羅依?”
她的麵色瞬間就變得冷凝,而且眼眸之中還有寒光迸射,似帶著殺氣一般,一旁的兩個禁衛軍隊長瞬間被凍的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不約而同的挺直背脊,僵立當場。
以前京中的那些流言,說江樓月是無腦蠢貨追著平王跑,說江星月“大個”少女矯揉造作的讓人倒胃口,他們茶餘飯後的時候也還曾與同僚閑聊過兩句,如今卻暗暗咋舌,這兩姐妹,哪裏跟傳言有半分關係?果不其然都是武安侯的親生女兒,一個比一個嚇人,正兒八經的將門虎女。
“真沒事。”江星月勉強露出個安慰的笑容:“她可比我慘多了。”
“咦,你怎麽還換了衣服?”江星月想活絡一下氣氛,打趣江樓月說:“這可是皇宮啊,你還有地方換衣服,臭美。”
江樓月勉強笑了一下,鄭重其事地說:“姐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任何事情的,絕對。”
“……”江星月默了一下。
其實這一會兒她已經冷靜了下來,知道這次事情大條了,受罰都是輕的,可能還會連累父親和侯府。可不知為什麽,當江樓月這麽說的時候,她竟然隱隱有絲安定從心底深處泛了上來,連她自己都覺得古怪。
江星月點點頭:“我信你。”
“別太擔心了。”謝堯走過來,低聲安撫:“雲妃和辛羅依兩邊都出了事情,但皇上卻寸步不離關雎宮,足以說明皇上對雲妃的看重,這件事情或許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
江樓月心中思緒繁雜,雖然在點頭,心卻一直越往下沉。
自己姐姐的脾氣她是知道的,絕對不可能隨意出手打人,更不可能對辛羅依動手,必定是辛羅依挑釁在先。
但辛羅依畢竟是柔然公主,這一出,和前世的事情好像。
雖說前世是自己控製不住情緒與辛羅依動了手,如今換成了江星月,可造成的結果都是一樣的——辛羅依受了重傷,在前世,這件事情成了她不得不嫁去柔然的導火索。
想都不用想,江樓月就知道這些事情和謝流雲脫不了幹係。
隻是沒想到,今生他都被關進了宗正司,竟然還有功夫在這些事情上橫插一杠——
前世的諸多記憶再次回轉,自己的愚蠢,姐姐的淒慘一一從眼前閃過,江樓月垂著眼瞼,讓人看不清楚她的神色,隻覺得暗夜之中,她周身如同泛著濃濃的一層冷氣,凍得生人勿近。
謝堯皺了皺眉,握住江樓月的肩膀,溫聲說:“別擔心,有我。”
江樓月怔了一下。
謝堯掌心的溫度熨帖著她的肩膀,透過肌膚一寸寸地傳遞過來,讓江樓月的思緒從前世回轉,冰冷又帶著厭惡、合著憤世與殺氣的眼神慢慢消散,隻剩安靜。
她緩緩點頭,“好。”
“臭丫頭——”
就在這時,武安侯中氣十足的聲音響了起來。
江樓月轉過身子,就見武安侯大步而來,身上還穿著居家的常服,看來是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一到近前立即橫眉怒目:“兩個死丫頭,要翻天了是不是?連柔然公主都敢打?!”
武安侯壓抑著怒火罵了一句,才轉向一旁的謝堯:“你是幹什麽吃的,帶著參加個宴會都辦不到,要你到底有什麽用?!”
“……”謝堯默了默。
江樓月連忙扯了扯武安侯的衣袖:“爹,別說了。”說話都不看場合,而且這可是謝堯,怎麽能想罵就罵。
武安侯自然也知道不是罵人的地方,狠狠瞪了謝堯一眼,問:“皇上不在?”
“雲妃娘娘落水,皇上去關雎宮了,怕是過來還要些時辰。”江樓月說完,又補充:“我救的雲妃娘娘。”
武安侯臉色稍緩:“嗯,等會進去你們都閉嘴。”
“……知道了。”江樓月和江星月很是識相的應了一聲。
至於謝堯,唇瓣動了動,沒說話。
“皇上駕到!”就在這時,太監一聲高唱,皇帝的龍輦到了。
所有人立即欠身侯駕。
皇帝下了輦,從眾人眼前走過,帶起一陣冷風,足以見得心情十分糟糕。
皇帝進去後,吩咐常喜傳召,將外麵候著的這波人都叫了進去。
“江卿?你怎麽也來了?”一進去後,皇帝才發現武安侯的存在,“還穿著一身常服過來……什麽事情這麽急?”
不等一旁的禁衛軍隊長說話,武安侯直接跪倒在地,給了皇帝一個極其尊敬的大拜:“老臣該死,教女不嚴,惹下了天大的亂子,求皇上殺了這不孝女吧!”
江樓月怔了一下。
江星月直接呆住了:“爹?”
“死丫頭,還不快跪下!”武安侯暴喝一聲,又轉向皇帝,“柔然鐵騎沉兵邊關虎視眈眈,這個節骨眼上兩國的關係本來就緊張,這逆女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將柔然公主打成重傷——先前獵場上,柔然的大王子已經出了意外,如今柔然公主又如此,那些柔然人隻怕會揪著不放,到時候鐵騎衝入邊境,受苦的全是黎民百姓啊皇上……既然事情是這不孝女做的,那她就該一人做事一人當,殺了這逆女平息柔然人的憤怒,也換邊境安寧!”
江星月臉色蒼白,完全不可置信的瞪著武安侯。
江樓月卻是暗忖自己這爹真是……演技了得!
他當然不是真心讓皇帝殺了江星月,這一番話說的也是十分的滴水不漏,說要平息柔然人的憤怒是為家為國為民的忠貞之心,說要殺江星月,則是表明了自己不和親的立場。
但卻全然是為了皇帝著想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