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朝堂

  時辰一點點的過去。


  三更。


  四更。


  五更。


  謝流雲練字的動作越來越慢,雞鳴的時候,他的最後一筆重重的落到了宣紙上,沒有提筆。


  咚咚!


  伺候洗漱的小廝站在門口敲門:“王爺,該洗漱上朝了——”


  哢嚓。


  隨著小廝的聲音剛落,謝流雲手中的筆斷成了兩截。


  啞奴啞聲說:“主子,你對江樓月的心太軟了。上一次,就該直接給她種了離人,如今也不會有什麽變數。”


  謝流雲看著宣紙上留下的那抹汙漬,墨汁順著筆尖暈染了一大片的宣紙,把一個“靜”字髒了大片,隻剩下半個爭能看得清楚。


  爭。


  籌謀多年,可如今他的心卻全掛在了江樓月的身上。


  江樓月她為什麽沒來?是被事情耽擱了……亦或者是拿到那解蠱藥粉之後找人研製出了解蠱的辦法?


  南桑的蠱並不好解,卻不意味著沒有別的辦法,尤其是現在江樓月和謝堯走的那麽近……


  謝流雲周身冷肅。


  啞奴說得對,他還是太心軟了,如果一開始就不要給江樓月任何機會,她已經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當。


  謝流雲丟下筆,朝外吩咐:“進來。”


  時辰到了,該更衣上朝了。


  太和殿裏,文武百官分列兩側,氣氛怪異的很,謝流雲凝神靜氣的立在自己的位置上,眼位的餘光掃到了不遠處大刺刺的坐在圈椅上的謝堯。


  他竟然也來上朝?!


  那個圈椅,是皇帝專門為謝堯準備的,文武百官包括太子都沒有的特權。


  但謝堯從不上朝,今日這是——


  “皇上駕到!”


  “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武百官全部跪地叩首,隻有謝堯站起身來,行了個站禮。


  “倒是少見堯兒來上朝。”龍椅上,皇帝笑眯眯地說。


  到底是太和殿,在皇帝麵前,謝堯還是收斂了幾分平日的肆意,端坐在圈椅上,說:“以前不上朝是因為身體不適,如今開春了,病情有所緩解,自然是要來上朝的。”


  “哦?”皇帝挑了挑眉,“病情緩解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體,不要太勞累,常喜,幫宸王拿個軟墊。”


  “是——”


  太子謝景鴻立在謝堯的對麵,看著常喜殷勤的伺候謝堯的樣子,臉色瞬間又沉了三分。


  端坐的謝堯,無上的恩寵,都讓他這個站著的太子顯得何其可笑。


  接下來,早朝開始,皇帝詢問了兵部征召新兵的事情,武安侯上前來答話,答完的時候,狠狠的看了謝堯一眼。


  江樓月不見了。


  蘭月閣的婢女支支吾吾,後來還是那個跟著江樓月的護衛叫宮五的說是去找謝堯這臭小子了。江樓月可是個黃花大閨女啊,去找謝堯還夜不歸宿——要不是他武安侯府的奴才們嘴巴緊,女兒的名聲還不全壞了?

  是以武安侯看過去的這一眼詢問中帶著警告:你把我女兒弄哪去了?


  謝堯卻似乎沒有看到一樣。


  此時事務回報結束,氣憤又無奈的武安侯隻能退回原位去。


  皇帝又詢問了柔然貴賓館的事情,這次是謝景鴻回話。


  因為那一日壓驚宴上的好戲,謝景鴻對柔然人現在恨得牙癢癢,回話說不上尖酸刻薄,但也是冷酷無情的很。


  “太醫院的人每日都過去,辛羅依公主的情況已經好了一些,但哈魯寧王子麽……按照太醫的說法,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兒臣為怕王子和公主再受到傷害,已經派人守住國賓館的四方,嚴查一切閑雜人等靠近。”


  說的如此的冠冕堂皇,其實也不過是順著皇帝的意思,暫時把柔然人和外麵通信的渠道斷了罷了。


  皇帝說:“這件事情你辦的不錯——”


  “都是父皇教導的好。”


  謝堯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


  皇帝又處理了幾件瑣事後,一個禦史站了出來:“皇上,臣有本要參,與太子有關。”


  啥時間整個大殿安靜的連喘息聲都能聽得到。


  皇帝怔了一下,“哦?什麽事?”皇帝說著,淡淡的看了太子一眼。


  謝景鴻頓時心裏打鼓,心中焦急又氣憤,這個禦史不是那個優雅不進的安政君嗎?被他盯上的人可絕沒好處,難道是要說自己為哈魯寧搜羅美女之事?還是說自己殺害平民嫁禍江樓月的事情?難不成他有證據了?

  安禦史說:“是四七那晚,長春宮的事情。”


  這一下,謝景鴻臉色驟變。


  四七那晚,正是謝景鴻算計江樓月不成,錯睡江逸雪的日子。


  這是醜事,安政君竟然在此時提說起來……他想幹什麽?!而且他一個禦史,怎麽知道宮闈之事的?

  不但是謝景鴻,這會兒連太和殿的大臣們視線都變得複雜了起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太子做的那件事情,這些大臣們多少也是知道的,但礙於太子是國之儲君,是大慶的體麵,所以誰也不敢私下議論,可現在——


  皇帝眯了眯眼,“長春宮有什麽事情?安大人是糊塗了吧,宮闈之事,也拿到朝堂上來說。”


  這話看似在問,卻是警告了。


  皇帝是極愛臉麵的人,所以才會對太子一再忍讓,因為他不能讓被人說他眼盲心盲,教出了一個混賬兒子,還放在太子之位上到處招搖。


  安政君自若:“那晚,我夫人親眼看到太子身邊的雪夫人曾和平王在禦花園,後來,平王親自送了雪夫人入了長春宮。”


  “什麽?!”短短的時間內,謝景鴻的臉色一變再變。


  當初他就奇怪,江逸雪到底是怎麽跑到長春宮去的,從關雎宮到長春宮路途不遠也不近,沒有進過宮的人怎麽可能走錯到了那裏,原來是謝流雲!

  謝景鴻立即轉身,瞪住謝流雲:“原來是你……”如今在回想當初江逸雪和謝流雲那滿城風雨的流言,這個謝流雲,竟然敢陷害自己!肯定是他看中了江樓月,所以用江逸雪將江樓月給換了!

  安政君義正言辭:“此事本是皇上的家事,老臣不該多嘴,但皇上的家事本就是國事,這其中又牽扯多少,相信不需要老臣多言,但足以看出平王殿下居心叵測,算計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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