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他心機深得很

  王氏沒有動。


  桑嬤嬤低喊:“夫人!”


  “……”王氏輕歎口氣,起身到一旁圈椅上坐下:“也好。”


  桑嬤嬤心底鬆口氣,勸解道:“老奴知道夫人是擔心逸雪小姐的事情,可這些事情也是急不來的,得一件件的辦,信不是送出去了嗎?您就寬寬心,汾陽那邊應該很快會有回應的。”


  桑嬤嬤雖不看好江逸雪,但對王氏的卻從來忠心,如今也看開了,隻要王氏高興,寬心,身體好,其餘的事情也不重要了。


  或許讓江逸雪嫁出去,侯府還能和睦一點。


  兩個婢女上前為江逸雪擦手擦臉。


  王氏瞧著,問:“那青衣的是逸雪院裏的丫頭嗎?”


  “是。”桑嬤嬤眼眸動了下:“今日府上倒是來了一匹新人,老奴挑兩個來換了。”


  “嗯。”王氏點點頭,“青萍才剛去,這丫頭卻一點不知道避諱的穿著青衣在逸雪眼前來去,逸雪能高興便怪了。”


  她記得大夫說過,江逸雪的風寒不是忽然發作,而是連月來情緒鬱結,又恰巧風寒,才會病的這樣重。


  ……


  蘭月閣


  夜已深沉,江樓月卻沒睡,把玩著手上的九連環,耐性十足。


  “小姐。”


  吱呀一聲門開,小琴進來,“雪苑那邊傳消息過來了。”


  “哦?”江樓月停下手上動作,“怎麽回事?”


  “症狀和脈象的確是風寒,但卻是中了一種少見的蠱毒,具體是什麽毒,宮舞不能確定,可能得一些時日觀察。”


  江樓月輕笑:“果然。”


  曆經前世,她太清楚,謝流雲是絕對容不得任何算計的,而江逸雪卻屢次算計於他,他如何能含笑認下?尤其是皇後之事,最近幾日的消息,謝流雲無故被謝景鴻幾番苛責。


  他本就是靠著謝景鴻才勉強在慶都立住腳跟,如今謝景鴻一旦翻臉,其餘人對他的態度自然迎風而變,連小小的安南伯之子都敢對他嬉笑嘲諷了。


  謝流雲那種人,自然要找到罪魁禍首,讓她付出代價。


  若是一般人,謝流雲絕不會留活口。


  但這個人是江逸雪。


  江逸雪才華出眾,而且在書法上天賦異稟,能很快模仿別人的筆跡以假亂真,甚至對南桑、柔然、北狄等地的文字都熟識。


  前世,謝流雲就是靠著江逸雪偽造了武安侯府私通柔然的密信,才將武安侯府拉下馬,後期江逸雪更是為謝流雲做了無數事情。


  這麽一顆好用的棋子,謝流雲自然不會輕易廢掉,但也要讓她付出代價。


  小琴疑惑:“小姐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江樓月重新拿起九連環,“想想青萍之死就該知道,平王不是好相與的人了,換種法子折騰江逸雪也能理解。”


  “倒也是。”小琴點點頭,“真沒想到平王殿下看起來溫文爾雅,受盡排擠,暗中卻……”


  “他心機深的很。”


  前世,不知多少人都被他的表象給騙了。


  但這次她要撕開他偽善的真麵目,一步步的把他踩進爛泥裏去。


  “小姐!你……你怎麽了?!”小琴低叫。


  江樓月把冷芒掩去,打趣道:“就是有些後悔自己以前……小琴呀,記得以後看人選人得多觀察,往往越是美好的人,也許背地裏越肮髒。”


  “……好。”小琴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這一夜,江樓月做了個夢。


  夢裏依舊是前世。


  隻是這次不是謝堯,而是謝流雲。


  夢裏都是他的臉,對自己或客氣,或疏離,或冷漠,還有自己追逐的,痛苦的,憤怒的臉。


  她猛然坐起,額頭全是冷汗,確定前世已經過去,她如今是重生的江樓月,禁不住暗暗鬆了口氣。


  還好,一切能重新來過。


  “小姐——”小琴聽見聲響衝進來:“是做夢了嗎?”


  江樓月搖頭,比了個安靜的手勢:“我沒事,去睡吧。”


  小琴欲言又止。


  江樓月已經翻身睡下,蓋好了被子。


  小琴隻好退出去。


  小姐最近似乎睡得越來越不穩了,還是以前在麗水的時候好點……她忽然奇怪的想,會不會是因為以前麗水有宸王殿下,所以才好點?


  江樓月卻根本無法入睡,夢裏的情景太真實裏,讓她仿佛又經曆了一次一樣,披垂的長發下,她眼眸漸漸變沉。


  從醒來到今日,她一直是見招拆招,等著謝流雲和江逸雪這兩個人自己挖坑自己跳。


  那麽多的苦痛,如今卻才給他們這麽一點點的回報。


  太被動了。


  也太慢了。


  這種緩慢和被動讓她覺得焦急,憤怒,前世所受的苦痛如附骨之蛆,一聲聲的叫囂著不滿,不甘。


  她得做點什麽。


  而天亮後收到的一則消息讓江樓月知道,機會來了。


  “皇後崩逝了!”小音衝進來的時候滿臉不可置信:“皇後才不到四十歲啊,一向身體都沒毛病,怎麽會一病不起,直接就崩逝了?”


  江樓月正在洗漱,聞言動作也未見停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皇後也是人,免不了的。”


  小琴說:“別大驚小怪的,而且那是皇後,也不是咱們能枉議的。”


  “那不是在咱們自己府上嘛。”小音吐了下舌頭。


  小琴表情嚴厲:“你又知道府上沒有別人的眼睛。”


  小音頓時一個激靈:“我是犯傻了,我記住了,以後必定不會亂說。”


  江樓月換好了衣服:“爹和娘那邊怎麽樣?”


  “皇後崩逝是國喪。”小琴說:“侯爺已經入宮吊喪了,夫人還在收拾。”


  慶國立朝百年,這種國喪都是有明確規製的,桑期三月,不但要大臣吊唁,連命婦和三品以上的大臣家眷也要參與吊唁,這種規製,也隻有一朝皇後能享受得到,如果是太後,便沒了這種說法。


  窗外飛落鵝毛般的雪花,江樓月前行幾步,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卻在觸手的瞬間化入了掌中。


  “臘月了。”她低聲喃喃。


  小琴說:“都臘月初二了,看來今年的年不好過。”


  “是啊。”江樓月唇角扯動了一下,“真的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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