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章、
路道人臉上此刻盡是灰白,更沒有了之前的怒氣,“我,我的確是怕這消息走漏自己保護不了,反被藏寶圖所累。可是,又不想讓慕容大哥失望,所以就沒有推辭。但是我一生喜歡遊曆,居無定所,對寶藏也沒有什麽想法,所以才想用這個法子更為妥善的保管。當年那塊玉就是我讓路童幫去尋的,此事隻有我和路童一概清楚,再無其他人知道,沒有想到竟惹下今日的禍患。”
“墨公子,不僅你有這塊寶藏圖,你的夫人手裏還有一塊,因為她也有同樣的墨玉作為定情物。你們墨家堡恐怕也有一塊。當年,你爹與慕容家關係最是要好,也因此才結了兒女親家,怎麽可能沒有給你們?”
路童似乎是對自己今日備受矚目的感覺感到非常的滿意,頗為獻寶的繼續大膽爆料,說罷更是挑釁的看著墨玉,神色間滿是拿到別人把柄的得意。
“路童!夠了,你休要再信口開合!”路道人一聲暴喝,卻沒有人在意他說了什麽,隻因為路童的話實在太過誘人。
“我信口開合?當年的藏寶圖分了幾份,自然是委托了慕容家信任之人保管,難道墨家堡不是和慕容家走的最近?”路童仿若一個跳梁小醜,絲毫不知自己被利用的徹底。
墨玉眸中的柔光盡散,一張俊臉頭一次出現了青黑之色,他身後的慕容青竹一張臉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似乎被這陣仗嚇壞了,又似乎滿心的糾結,不知該何去何從。
姑蘇小小冷眼打量眼前的女人,這張臉的確很像,很像自己,正如醉不歸所言,他動了心思,給了她一張和自己相似的臉,是相似不是相同,所以熟悉的人隻會詫異兩人的相似,也一定能從兩個人的臉上看出不同。
此刻,已經知道真相的姑蘇小小細細看著那張被刻意打造的臉,看著她眉眼間的那份拘謹,那份似乎懷疑一切的神色,更在納悶這個的女子此刻為何會有如此的神色,帶著痛苦的糾結,帶著絕望的選擇。
再次與這個女子相見,姑蘇小小本就很好奇,好奇這個女子是否知道自己一直是個替身,是否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如果她知道,那麽她是不是知道姑蘇小小就是真正的慕容青竹,又以怎樣的心態麵對墨玉?
她是在愛,還是在恨?她是在看,還是在做?她,這個讓姑蘇小小栽了人生第一個跟頭的女人,究竟是怎樣?
“眾位武林豪傑,今日是我相公將所得藏寶圖公諸於世的日子,既然圖已經鑒定是假的,那麽按照我們事先承諾的,當眾焚毀。墨玉中取出的藏寶圖既是真的,當然我們也樂意公諸於世。剛才這位路童所言,不知是真是假,我甚至懷疑另外有人故意指使,否則怎麽會這麽湊巧,多年不見的路世伯偏偏今日出現,而且和他的跟隨一起上演了一出高潮迭起的好戲。此事,我墨家堡定會弄個水落石出,給大家一個交代。”墨玉尚未開口,卻見慕容青竹上前一步開口。
似乎是沒有想到她開口,在場的眾人均是一愣,華洛楓更是明顯的麵上飄過了惱怒,剛要發作,他身旁的賽臥龍似有意又似無意的輕搖了一下手中的羽扇,很是輕微的一個舉動卻成功的製止了華洛楓的怒氣。
賽臥龍春風化雨般和煦的笑了,“剛才墨三少夫人所言句句在理,這圖是假的,自然要銷毀,在座的相信也都沒有異議。”
慕容青竹聽了這話臉上的緊張略有減緩,卻見賽臥龍伸手又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接口道,“墨家堡自得了藏寶圖沒有私藏,相反高調的宣布若圖是真的就公布武林,以期共同得到寶藏,高風亮節也贏得了武林人士的認同。不過,墨三公子,三夫人,路童的話是真是假,是否有人背後指使,相信在場的各位都已經心中有了計較,這墨玉中取出藏寶圖若說有人串通好了,是誰串通,我想在座的心中也有計較。今日之事已經如此,相信墨家堡和在座的武林人士都覺得事出意外,在下有一主意不知道大家是否願意一聽?”
墨玉自賽臥龍開口神色就越發的嚴謹,此刻見他款款而談,麵色上已經不見絲毫的清風和煦,卻見他盯著賽臥龍,又回臉看了看身邊的路道人沉聲說道,“墨家堡與慕容家之間的確淵源頗深,才有了我和青竹之間的天作之合。當年慕容家慘遭滅門,青竹不過兩歲,我略年長卻也尚在年幼並不知情。我爹被歹人設計昏迷在床,武林中人也都略有耳聞。今日,沒有想到會偶遇爹爹當年的好友,更不知道自幼隨身攜帶的墨玉裏竟然藏著藏寶圖。諸多事情的確是意外頗多,但細細推敲從慕容家被滅門到我爹爹屢遭迫害,再到今日之事,看似沒有絲毫的聯係,卻因為藏寶圖而串聯在一起,中間蹊蹺確實頗多。今日,武林盟主、賽臥龍先生都在,到底什麽人在背後推手?他的目的何在?恐怕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墨家堡今日在此承諾,定會全力去追究此事,一來為了墨家堡,二來也是為當年慕容家慘案,也為了維護江湖。墨玉言盡於此,請各位武林豪傑評判!”
墨玉的一番話,一氣從十幾年前的慕容家慘案說到今日的事情,有理有據,一時間當場的英雄豪傑也都陷入了安靜,沒有了剛才的猜忌。
賽臥龍一直在安安靜靜的聽著墨玉的講述,此刻輕撫著自己的胡須眉眼中似乎對墨玉頗為讚賞,“果然虎父無犬子,墨公子和老堡主一樣都心係江湖,也是江湖之幸。路童之言,我們且不去管他真假,有人窺視藏寶圖十幾年卻是事情,臥龍不才定會鼎力支持盟主一並找出那個幕後的人。”
“臥龍先生,墨家堡還有……”
被晾在一邊的路童像是不甘心被冷落,又急著要開口,卻被臥龍先生打斷,“墨家堡現在是否還有藏寶圖已經不重要,何況隻要墨家堡有,墨賢侄一定會將藏寶圖獻出,絕不會私藏,衝這一點,我賽臥龍相信墨家堡!”
賽臥龍一翻話說的大義凜然,全然是長輩無限信任晚輩的親昵之態,若沒有之前的一場好戲,姑蘇小小幾乎都要為他鼓掌叫好。
墨玉凝重的神色沒有絲毫的改觀,略一抱拳道,“多謝臥龍先生,墨玉就此告辭,這藏寶圖不管真假請華盟主代為保管,他日若湊齊其他幾塊,有需要墨家堡絕不推遲。”
似乎是已經疲憊到不堪,墨玉緩緩的說完這些話,率先離開,慕容青竹等人也連忙跟著離開。
姑蘇小小跟著岡姨娘一直呆在觀景台,將台下的情況盡收眼底,對華洛楓、賽臥龍也有了更深層麵的認識。
一場大戲看完,自然是打道回府。
姑蘇小小卻絲毫沒有看完戲的興奮,相反一肚子的官司——一幅藏寶圖,從十幾年前現世就開始不斷的有人為了它尚命,從慕容家上百條命,到墨家堡的暗流湧動,再到最近一年江湖中種種爭鬥,無數的鮮血、無數的仇恨也由它而生,是否真的值得如此沒有人知道。
這邊姑蘇小小跟在岡姨娘的轎子後麵,邊走邊想,卻不知道華府內小小的別院已經發生了讓人措不及防的變化。
回到華府已經是一個多時辰後,因為跟著大少爺的原因,岡姨娘一行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直接回到了別院。
別院內依舊一片安靜,沒有任何人胡亂的出來,更沒有人爭吵。
姑蘇小小卻在心裏升騰起一種不安,這種不安是來自第六感覺,畢竟目前看別院真的沒有什麽不同。
這裏要說一下,自從來到華府,岡姨娘帶來的丫頭就被各種各樣的的規矩給打壓的全無了生氣,一個個像霜打後的茄子,全蔫了。
說話不能大聲,平時不能聚在一塊指手畫腳。做事要認真,主子安排的事情要認真,華府的管事安排的事情更要認真。沒事不能隨意的走出院子,夜間更不用說……
初到華府,一係列的規矩,一係列的意外的遭遇讓丫頭們完全被嚇破了膽。十幾個丫頭,在短短的幾天就有四個被懲罰,輕的被張嘴,重的鞭打,還有一個被拉回來的時候已經沒了半條命。
所以,此刻姑蘇小小隨著岡姨娘回到別院,除了門口的兩個丫頭迎接外,院內的人依舊按部就班的做著自己的事情,是以並沒有見到太多人,更並沒有什麽大的動靜。
岡姨娘不過有十二個隨嫁的丫頭,這裏麵一個媽媽,四個貼身丫頭,七個是負責做飯、洗衣、灑掃。姑蘇小小正是一個灑掃丫頭。
今日去觀景台,岡姨娘帶了四人,兩個貼身的丫頭,兩個灑掃丫頭。
姑蘇小小隻覺自己的眼皮亂跳,越是走進平日休息的臥房越是覺得蹊蹺,沒有人,一路上一直沒有人,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卻似乎一切都帶著詭異。少了什麽,還是多了什麽,不知道,反正這院子是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