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章、

  夢夕顏噘著一張粉嘟嘟的小嘴,一語不發的看著左護法倒地,眼神中說不出是厭惡,是怒意,還是其他。


  看著麵前已經被徹底放倒的左護法,夢夕顏小心的上前,試著想要揭下他臉上的人皮麵具,隻聽見淺淺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夢夕顏循聲望去卻見鬼麵自地牢一角轉出。


  “你?”夢夕顏看著眼前醜惡的一張臉難掩吃驚,來人正是鬼護法。


  “夢夕顏,你果然有些膽識。老夫差點看走了眼。”


  鬼護法慢慢踱步過來,夢夕顏隻覺到一種無言的壓力,自己恨不能步步後退。


  暗暗定了定心,夢夕顏一臉平和的開口,“看樣子這地牢還真是好地方啊,冒牌的木護法,鬼護法先後來到地牢,夕顏自認沒有那麽大的魅力,想來鬼護法也不是為我來的吧?”


  鬼護法醜陋的臉似乎是笑了笑,落在夢夕顏眼中越發的詭異,隻見他伸手探了探左護法的鼻息,感受到對方口鼻處的溫熱,又緩緩抬頭對上了夢夕顏,“丫頭,你死到臨頭卻還有這番膽識,倒叫老夫見識了。不過,你隻能恨錯認了人。也不要老夫動手,你自行了斷吧?”


  夢夕顏不著痕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心知今日脫險不易,卻也不慌不忙,“鬼護法,想你也是穀中頗有地位的長著,受人尊敬。有倒是良禽擇木而棲。以你鬼護法的才智,要麽占山為王,要麽就選擇明主,卻為了一個扶不上牆的阿鬥賣命,夕顏真的替你可惜啊。”


  鬼麵聞言朗聲大笑,直笑的夢夕顏一陣心底發冷,“丫頭,不必再費口舌了,就算你舌燦蓮花也說不動我老頭子。你若再不動手,就別怪我老頭子手段殘忍了。”


  夢夕顏冷冷打量著鬼臉,暗暗將袖中的藥粉握好,警惕的看著鬼臉,隻等最後一搏。


  眼見鬼臉醜惡的一張臉越來越近,夢夕顏楚楚可憐的步步後退,直至退無可退。


  鬼臉慢慢跟進,緩緩舉起了一粒小小的藥丸,一張臉更見猙獰,“放心去死吧,你心愛的師兄很快就會隨你而去。”


  說時快那時快,夢夕顏瞅準時機,揚手將手中的藥粉灑出,哪知鬼臉卻像是早有準備一個錯身已經避過。


  夢夕顏一擊不成,早已被鬼麵點了周身的穴道一動不能動,“你的那些個小伎倆哄騙木護法尚且可行,想糊弄老頭子,你卻還太嫩了些。”


  說罷,就要向夢夕顏嘴裏送藥,隻覺一道勁風從他背後襲來。鬼麵慌忙迎戰,一掌揮落了襲來的暗器,轉臉看到華宇翔滿臉鐵青的從地牢另一角轉出。


  “師兄!”夢夕顏緊繃的笑臉迸發出一種耀眼的光亮。那模樣就像行走在沙漠中的旅者突然看到了綠洲,又像是離家多日的遊子,咋見了親人。


  “放了她,我可以饒你不死。”華宇翔冰冷的聲音宛若地獄來使。


  “放下?哼,放了她我還有活路?老夫可不是三歲孩子。”鬼麵淡淡掃一眼地上昏迷的左護法,麵上滑過一絲不忍,冷不防他突然向夢夕顏口中塞入了一物,這才厲聲說道,“甄藥人,你乖乖弄醒木護法。否則,我就殺了這個女人。”


  夢夕顏隻覺那藥入口即溶,卻並沒有什麽味道,再看師兄臉上焦急之色難掩,情急下大聲喊道,“師兄,他不會放過我的,你盡管動手……”


  話未說完已經被鬼麵點了啞穴,隻能一臉焦急的看著華宇翔。


  華宇翔緩緩自衣袋中取出了一隻白瓶打開來,喂了一粒藥入了木護法的口中,卻也不急著放手,隻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恐嚇到,“你先放了夕顏。”


  “放?哼,若此時我放了這個女人,我們還能活著出穀?命人去備船,我們要出穀。你的女人可是已經被我喂了‘殘毒’,若你再拖延,受罪的是她,到時候大不了一起死。”鬼臉猙獰的臉,出聲也是恐怖。


  一聽到‘殘毒’兩字,華宇翔頓時一怔——殘毒,是一種難以破解的毒,因為過於狠毒而很少會用。服下此毒一個時辰內如無解藥,就會永遠殘留在你體內,每月發作,讓你痛不欲生。


  “好,我即可吩咐,送你們出穀。”留下這句話,華宇翔緩緩走到地牢門口,朗聲吩咐了安排馬匹、船隻。


  一盞茶後,一切準備就緒,鬼臉將夢夕顏交給左護法扛著,兩人緩緩向地牢外走去。


  走出地牢,兩人一路打馬向穀口通往穀外唯一的溶洞走去。


  華宇翔與眾人隔著幾仗的距離遠遠的跟著。


  眼見快要到洞口,鬼臉卻警覺的向身後扔出了一顆黑乎乎的東西,觸地就炸,之間一團煙霧騰空而起,頓時看不到了人影。鬼臉趁機帶著左晨光,幾個縱跳消失在華宇翔等人的眼中。


  夢夕顏看著眼前景物變換,知道師兄等人被鬼臉的煙霧阻隔定是沒有跟上,當下心裏自知隻能靠自己解救,卻苦無良方。


  夢夕顏看著眼前從草地、石地慢慢變成了水,知道兩人是入了水道,就要離開藥人穀。


  不知道是鬼麵給她的藥起了作用還是其他,渾身像是有無數隻小蟲緩緩爬動,須臾後又似有那麽多的螞蟻輕輕的啃噬,不覺渾身大汗。


  “光兒,前麵就是我準備好的小船,我們父子乘了船向北一直走就會出了藥人穀的範圍。”鬼麵陰森森的聲音裏夾雜著絲絲的逃走成功的興奮。


  “爹,這個女人怎麽處理?”左晨光扛著夢夕顏,聲音裏也略見放鬆。


  “你不是喜歡這個女人嗎,爹就把她送給你,隨你處置。甄藥人以為我們會從唯一的溶洞出穀,卻不知為父我早就有所準備。任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哈哈……”鬼麵陰慘慘的笑容劃破寧靜。


  夢夕顏心知自己這次估計是逃不脫了,隻能聽天由命。


  搖搖晃晃中,夢夕顏不知道自己究竟跟著鬼臉父子在水中漂流了多久,隻隱隱約約記得,中間自己痛到極處昏了過去。


  醒來,船已經停靠在一處小島。


  夢夕顏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周圍,隻聽見鬼麵父子在輕輕說話。


  “爹,我們如今已經離了藥人穀的範圍,如今卻往哪裏去?”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且在這個島上避避風頭,過些時日爹就帶你出去。”


  “出去?去哪?娘又怎麽辦?”左晨光顯然很是驚訝。


  “你娘她畢竟和穀主還是夫妻,且甄藥人也沒有什麽證據,想來暫時無恙。倒是我們父子要趁早找個勢力也強大的靠山,這樣才不用再怕小小的藥人穀。”


  ……


  父子兩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夢夕顏悄悄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發覺竟然已經能動,不覺暗暗思量著該如何逃走。


  隻聽鬼臉說道,“快熄火,好像有人來了。”


  兩人急急忙忙熄滅了火,左晨光搬起夢夕顏躲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山洞。


  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傳來,夢夕顏細聽約莫有五六人登上了小島。


  “樓主,剛才我們才看到了煙火,這會子卻又沒有人了。”隻聽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似個跟隨。


  “四下看看,這島上是否還有人。”一個聲音在洞外響起,夢夕顏不覺心頭一動,這個聲音好熟悉,倒似乎哪裏聽過。


  “是。”一陣腳步聲,可以猜測人已四下散開。


  夢夕顏被放在了洞的裏麵,鬼臉父子兩人警覺的躲在洞口,機敏的張望著。


  隻聽外麵有人說,“樓主,島上沒有發現什麽人。”


  又聽一個聲音說,“樓主,這裏好像有個山洞!”


  夢夕顏的心裏陡然生出一種希望,隻覺心口狂跳,恨不能大喊一聲:“我在這裏。”


  夢夕顏正在胡思亂想,卻聽鬼臉說道:“葉樓主,別來無恙啊。”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想起,夢夕顏知道鬼臉父子已經出了山洞。


  “你是鬼臉?藥人穀的護法?”洞外那個熟悉的男子聲音再次傳來。


  “葉樓主,幾年不見,老朽已經不中用,你倒是越發的英俊瀟灑了。”鬼臉近乎諂媚的聲音,令人作嘔。


  “不知道鬼臉前輩怎麽不在藥人穀好好待著卻跑到這裏?難不曾又有什麽買賣?”男子的聲音裏有絲絲調侃,卻也有探究的意味。


  “叫樓主說對了,正是有一筆買賣要我和左護法去做。不過這千島湖就在我們藥人穀附近,不知道樓主你怎麽到這裏來了?”鬼臉胡天海地的說著慌,不忘反將一軍。


  “哦,我們是剛好看到這片水域景色很美,略作遊玩,正準備返程卻看到這座島上有煙火,還以為是有人家,就想過來看看是否可以吃個便飯,沒想到巧遇了護法。”


  “樓主好興致。”


  “多有打擾,鬼護法見笑。”


  ……


  寒暄過幾句,兩邊的人相互做著反複的刺探,似乎是要確定彼此沒有什麽厲害關係,這才肯罷休。


  夢夕顏聽著兩人的交談似乎沒有什麽交情,卻也不見什麽明顯的敵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默默躲在洞中靜觀其變。


  不一會兒,被喚作葉樓主的男子命人下水捕了魚架起火來細細的烤了吃。


  煙火紛紛,島上慢慢彌漫起淡淡的烤魚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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