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同道中人
姜雙玲抱著那碗麻婆豆腐回家, 先用蓋子蓋著，打算等齊珩回來問他吃不吃。
反正她……不太可能吃。
兩個孩子能不能吃這麼辣，她也不知道。
她不敢動, 也不敢嘗。
根據那瓶豆瓣醬來判定，這碗麻婆豆腐威力也同樣不容小覷。
姜雙玲低著頭, 抬起來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勉強克制住自己揉眼睛衝動。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總感覺眼皮變重了不少, 底下有些黏膩, 說疼也不疼，就是跟平常不一樣。
也許睡一覺就好了。
她從鍋里拿出六個包子和兩個小兔子奶饅頭, 立刻出門送去姚老師家。
姚平琅接過她手中包子, 奇怪看了姜雙玲好幾眼。
「姚老師, 我這就先回去了。」送完了包子，姜雙玲立刻轉頭回去。
姚平琅沒有叫住姜雙玲, 而是站在院門口，臉色有些古怪。
剛才這姜家姑娘眼睛, 是哭過嗎？
姚平琅心裡發顫, 這這這……難不成還被老周說准了不成, 都不用等明天, 今天眼睛就給哭腫了。
她心事重重地走回了屋子裡，周先勇坐在那看報紙, 「老周, 齊珩他剛跟你們一起回來嗎？」
「是啊，一起回來。」
姚平琅心裡不妙預感更甚了。
「你問這做什麼？」
姚平琅低聲道：「沒什麼……」
這兩小夫妻吵架了？
何團長提著兩手大盒飯往家裡趕, 他家一向沒人做飯, 都是吃食堂。
他手臂掛著件衣服, 在飯菜香氣包圍中快速向前走，卻驀地看了前面那道修長挺拔身形。
對方站在路口處，重新戴了下帽子，一身軍裝穿得一絲不苟，這模樣都能直接去參加閱兵，筆直雙腿站在那裡，渾身散發著一股奇特魅力。
何團長一直覺得他適合去招兵。
人往那一站，大家都想穿上他身上衣服。
齊珩注意到了他視線，往後瞥了一眼，禮節性打了個招呼后又挪開。
何團長看他走方向，也是去家屬院。
他小跑了幾步跟上齊珩步伐，嘴裡不停歇：「怎麼，你這也是回去？怎麼不去食堂……對了，我倒是忘記了，你新娶了個妻子……」
齊珩腳步沒停，繼續往前走。
「說說看，你媳婦兒做菜手藝怎麼樣？」
齊珩站定，腦海里不由自主冒出火車上吃到了那塊蜂蜜小奶糕，英俊眉毛跟著微蹙。
擅於察言觀色何團長立刻撲捉到了他表情細微變化，平日里喜怒不形於色齊營長居然露出了這樣神情，這說明，他媳婦兒做菜——
這得多難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終於有個同道中人了！！
何團長在他肩膀上拍了下，「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我懂你！」
「我給你推薦一下，這種飯盒可以找師傅改造——」
齊珩挑了挑眉。
何團長一副我很懂你模樣。
齊珩：「……」
何團長嘿嘿一笑，看著眼前俊美年輕人，突然就覺得以往看不慣人變得順眼了許多。
畢竟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啊。
……
兩人到了院門口，分道揚鑣，各進各家門。
何團長心急火燎提著飯盒就往家裡趕，齊珩推開院子門，抬腿走了進去。
當他看見竹竿上晾著衣服時，原本冷硬神色不由自主柔了些許，桃花眼尾微微上揚。
齊珩正要快步往前走進屋時，他目光瞥見了一個角落。
某個地方長了一堆歪歪扭扭青苗。
齊珩腳下步子一頓，整個人暫停在那裡。
何團長提著飯盒回到了家裡，把一個飯盒交給坐著女人，「吃飯吧。」
這時回到屋裡，他臉上得意笑容再也忍不住了。
女人隨便弄了一點進小碗，「你亂笑什麼？」
「我剛回來時候你猜我碰見誰了？碰見齊珩了！哎——你就吃這麼點兒啊，你們這些女人可真是……我看你啊，跟隔壁齊家那個一樣。」
「什麼一樣？」
「不會做飯唄，都長得好看，不食人間煙火，全都吃露水長大。」
何團長揉了下鼻子，忍不住慶幸：「得虧咱家隔壁住是齊珩，要是住在宋政委隔壁，那可就遭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宋大嫂手藝，賊香。」
「要是隔三差五聞到那菜香，可遭罪咯。」
「上次路過，那飄出來嗆香氣——」
「對了，把孩子叫出來吃飯。」
女人繼續把飯菜騰出來，「我剛在家，似乎也聞到點味兒……」
「什麼味兒？」
齊珩推門走進屋子，廳里坐著一大兩小全都轉頭看他，齊越叫了聲：「爸爸。」
他摘下帽子，點了點頭。
「來吃包子。」姜雙玲招呼他過來解決糧食，對方真可謂是糧食消滅機器。
齊珩抬了下眼眸，掃過眼前三個人臉，大人眼睛紅腫地跟個兔子一樣，一個小孩臉上畫了只貓？老虎？另一個臉上一隻小白兔……
「……」
他走到方桌前坐下，目光最後停在了身側女人身上，對方眼睛近看之下更紅了。
就像是……大哭過一場似。
「你眼睛怎麼了？」
「啊？」姜雙玲想起了自己眼睛，她抬手指了下，「現在還是腫嗎？」
齊越在一旁道：「又紅又腫，大兔子。」
姜雙玲訕訕一笑，她都不用照鏡子，猜都能猜得到眼睛腫成了什麼樣，「很醜嗎？」
她忍不住抬手想要摸眼睛，卻被一隻燙熱手掌抓住了手腕。
對方手掌並不細膩，有著凹凸不平粗糲感，應該有不少繭子在。
這隻手格外有力，被抓住瞬間，姜雙玲感覺自己手連動都動不了了。
「別亂揉。」
他聲音與他手掌溫度正好相反。
姜雙玲把手放下，對方也收回了自己手，她手腕處皮膚上隱約留著對方手掌心溫度。
「怎麼了？」
一說起這件事，姜雙玲都覺得有些不太好說出口，「是被豆瓣醬熏出來，今天遇見宋大嫂，她給了我一小罐豆瓣醬，我嘗了一口，不小心被嗆住了，就揉了下眼睛，誰知道當時我手也沾到了……」
齊越：「你哭可慘了！」
姜澈：「阿姐……」
姜雙玲無奈道：「是那豆瓣醬太辣了！」
齊珩：「……」
他眼睛里閃過一絲笑意，姜雙玲撲捉到了這一點，整個人就差惱羞成怒，她轉身就去廚房把宋大嫂給麻婆豆腐端出來，給齊珩拌包子吃。
包子還是熱乎著，姜雙玲和兩個小朋友卻是吃不下了，三個人看著齊珩吃。
姜澈瞪大了自己眼睛，齊越好奇地去看那碗麻婆豆腐，姜雙玲……姜雙玲只覺得心肌梗塞。
對方一口一個玲瓏小包子，吃得時候都不帶停，她辛辛苦苦做小包子，就被這麼牛噍牡丹式快速消滅。
他真嘗到包子味兒了嗎？
姜雙玲手撐著下巴，「你是不是覺得我做包子太小了。」
「是有點。」
呵呵。
還蹬鼻子上臉了。
「我知道了。」姜雙玲深深看了齊珩一眼，「果然還是你兒子懂你。」
齊越：「？」
齊珩：「？」
姜雙玲果斷去把那隻壓軸大兔子端了出來。
「齊越心意，說是專門給爸爸做。」
齊珩目光掃過那隻肥嘟嘟大兔子，紅豆做成眼睛彷彿帶著一點嘲諷意味，幽幽地瞪著前方。
一股濃重奶香味從它身上幽怨地飄出來。
蒸熟了之後，是只憂鬱兔。
齊珩：「……」
他把大兔子推到齊越眼前，冷靜道：「自己吃。」
齊越：「？」
姜雙玲把憂鬱兔重新拖回齊珩眼前，一雙眼睛含笑看著他，「你總不能辜負孩子心意吧，你說對不對？阿越。」
她把視線拋向齊越，齊越看了眼大兔子，又看了下姜雙玲，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最後扭著頭哼了一聲，臉上虎頭對著親爹。
齊珩：「……」
「吃吧吃吧。」
齊珩：「……」
「裡面還放了桂花糖。」
齊珩：「……」
最終齊珩還是吃了下去，姜雙玲看他吃完了那隻大兔子，沒忍住地別過臉笑出聲。
齊珩瞥了眼女人臉上笑容，難以理解地搖了搖頭，垂著眼眸喝了一口鹹湯壓下嘴裡甜膩，嘴角卻是微不可覺地向上一揚。
姜雙玲笑完了后看見角落裡收音機，終於記起來自己要問什麼事了。
「齊珩，你這收音機怎麼用？開關在哪啊？好像跟其他收音機不太一樣……」
她走到收音機前上上下下觀察，都沒有找到任何開關。
齊珩走過去把開關告訴她，那開關竟然在底座上一個非常隱秘角落。
按下開關姜雙玲：「……」
這開關做如此隱秘，廠家是不想要客戶了嗎？
誰把開關鍵藏在這裡？
「齊珩，這些都是些什麼開關啊？怎麼調，怎麼這個上面沒有任何標識，和我在姚老師那見到完全不一樣……」
「這是什麼牌子收音機，你在哪買？」
「我做。」
姜雙玲一愣：「？？？？」
她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自己做？？？
純手工收音機嗎？
「真是你做啊？這……這也太厲害了。」
姜雙玲看著眼前已經開始運行，傳出清晰聲音收音機，裡面唱著樣板戲在她耳朵邊迴旋。
經過齊珩解釋，姜雙玲發現這個收音機使用方法比她之前見過還要更簡單一點。
音質聽起來也不錯。
——可這也是三無產品！
不是正規廠家裡出來。
姜雙玲猶豫問：「齊珩，你說……它可能會炸嗎？」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