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說人話

  小張從院子里走出去沒多久，就有幾個軍嫂朝他招了招手，把人叫過去，好奇地打探情況。

  「齊營長新娶媳婦兒？搬來了？」

  「兒子也來了？」

  「是不是有兩孩子呀？」

  「聽說是個鄉下姑娘，長得怎麼樣。」

  小張被幾個人七嘴八舌圍著問著，著實應接不暇，他誇耀道：「咱齊營長愛人長得可漂亮了。」

  其中一個軍嫂見他這樣說，打趣道：「哦？漂亮嗎？能有多漂亮，跟何團長家那位比起來怎麼樣？」

  小張一本正經道：「我覺得咱營長家好看。」

  幾個軍嫂不太相信，反而打著趣兒連連笑他「馬屁精」。

  「這新嫂子我覺得長得好看，人也溫柔大方，聲音更甜，說話跟黃鸝鳥似，我這種大老粗都覺得她跟咱營長很相配……說起來還是姚老師眼光好，給咱營長介紹怎麼好一個對象。」

  「你這馬屁精真是會說滑頭話，師長家都誇上了。」

  隔壁何團長家。

  一個上半身穿淺色襯衫，下半身褶皺半身裙女人坐在鏡子前，抬手取下發繩。

  她身上帶著一種屬於舞者氣質。

  一個國字臉，身著綠軍裝中年男人站在她背後喝水，「你聽見隔壁動靜了嗎？人搬進來了？」

  「我真不想跟齊珩那小子做鄰居。」

  「何團長，你這說是哪話？人齊營長招你惹你了嗎？」女人笑了下，把頭髮撈到耳後，「聽說他娶了個農村來姑娘。」

  「你也覺得這事稀奇吧？」

  「是挺稀奇，咱文工團幾個好看姑娘，全都喜歡他。」

  「要是沒先遇上我，你也喜歡他？」

  「何團長，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人家年輕，長得俊，優秀，有眼光女孩子自然看上他。」

  何團長插著腰嘖嘖嘖了幾聲，指著眼前女人道：「這就是你們女人沒眼光了吧，我跟你說，結婚過日子，不是這麼挑對象。」

  「女人過日子，要找個知冷知熱，會疼媳婦兒人，比如說我，你看我平時說話風趣吧？哄你高興吧？能娶上你這麼個媳婦兒，全靠我一張嘴。」

  女人冷笑道：「我當初就是被你一張嘴給騙了，嫁你這個鰥夫給三孩子當后媽。」

  「話別這麼說，我至少是個會疼人，不僅嘴上會說，我行動上還積極，比齊珩那小子好多了。」

  回應他是女人一個眼刀子。

  何團長倒吸了一口氣，「我今天就把話擱在這，他要是會疼女人，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他那可是……」

  「我現在開始慶幸這小子住隔壁了，有他做對比，你就能知道我是個什麼樣體貼好男人。」

  「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中午飯菜剩下了沒吃完，夜裡姜雙玲沒有讓人送飯過來，而是說要自己煮。

  她把還沒吃完糯米飯捏成圓餅狀，放進鍋里用熱油煎，原本已經變軟雪白糯米粒在油里變得柔軟，原本糯米飯里包裹著豆蓉酸蘿蔔都已經融進了米粒里，一起在油中發出滋滋滋30340響聲。

  白煙冒了出來，也煎出來了一層淺金黃小鍋巴。

  姜雙玲給它翻了個面。

  廚房裡煎出來香氣格外濃烈，姜澈站在門口禁不住咽了咽口水，原本在客廳里獨自翻連環畫齊越也剋制不住自己，不停地往廚房裡冒腦袋。

  姜雙玲在油煎過程中，還在用另一個鍋煮皮蛋粥，白花花米粒里，泡著切碎了皮蛋，煮出專屬於大米清香味。

  全都煎好了以後，她把這些鍋巴糯米餅有序地擺進盤子里，堆成一個小山形狀，再用碗盛了三碗皮蛋粥，叫兩個小傢伙一起來吃晚飯。

  姜雙玲原本以為齊越這個傲嬌崽還得耍個脾氣不吃呢，沒想到卻跟姜澈一起老老實實坐在小凳子上等開飯。

  「你們倆小心點啊，別被燙著。」

  幸好這年頭孩子跟幾十年後孩子相比，全都是吃飯積極分子，不用喂飯也不用催。

  兩個孩子迫不及待吃起了糯米小鍋巴餅，油煎過糯米格外有粘性，也非常又嚼勁，嚼起來時候，裡面摻雜蘿蔔碎發出咯吱咯吱聲響。

  好吃極了。

  吃得兩個小孩子手上嘴上都是油。

  姜雙玲沒讓這兩小傢伙吃太多，糯米不好消化，煎出來糯米餅到底還是太油膩了，吃多上火，她讓兩個小傢伙把粥喝完，去去那股子油膩味。

  「阿姐，好吃，粥也好吃！」

  齊越低著頭哼哼哼地不看她。

  齊越這孩子雖然跟姜澈同齡，可他飯量估計是像了父親，比姜澈吃得多一半。

  「你們這兩個小傢伙啊……」

  也許用不了多久，就能比她還要能吃，這讓她這個做大人顏面何存。

  姜雙玲捏了捏姜澈小臉，心想怪不得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家裡要是攤上五個，得吃多少米糧。

  不過這會兒，兩個小傢伙加上她不算很能吃，他們三加起來都不夠齊珩一個人吃。

  晚飯吃完后，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姜雙玲點了燈，看著剩下食物發愁。之前擔心齊珩可能會回來，所以晚飯也煮了他那一份，當然，也沒煮太多，可這些還是剩下來了。

  她看了眼外面天色，黑黢黢什麼也看不清，四周只有鄰居家點昏黃燈火。

  又過了半個小時，傳來了敲門聲，是齊珩回來了。

  齊越一見到開門爸爸，立刻就邁著小腿奔過去，動作比想法快姜雙玲立刻抱住了這個小傢伙腰，「等你爸洗完澡你再撲過去。」

  她倒不是為了別，就是心疼自己給小傢伙洗澡艱辛。

  已經洗白白人再往髒兮兮人身上撲，哪怕是局外人她都看不過眼。

  齊珩看了孩子一眼，摘下帽子，解開領口兩個衣扣，「等等。」

  齊越在姜雙玲頭髮上揪了一下，讓她把自己放下來，姜雙玲把這個傲嬌崽放在地上，忍不住最後提醒道：「等會兒再去抱你爸。」

  這也只是最後有益提醒，真要是抱了她也不阻攔。

  齊越哼了幾聲，重新跑到小板凳上坐著。

  齊珩正要去洗澡，姜雙玲卻突然想起什麼似語氣神秘道：「齊營長，我在這裡發現了一個秘密……」

  她語氣把兩個孩子目光都吸引了過來，齊珩眼睛平靜無波地回頭望著她。

  「那個房間——」姜雙玲往一個房間門口指了下，「那個房間里連著另一間，晚上可以看到星星。」

  齊珩：「……」

  姜雙玲確定眼前這個男人眼神變冷了三分，甚至想跟她翻白眼。

  他一挑眉，那是個讓她「說人話」眼神。

  行吧，那就說人話。

  「就是屋頂上有個洞，瓦片破了，能看到天上星星，雖然我覺得這幾天不會下雨，但是以防萬一啊，要是下雨肯定會漏水，所以……能不能找人來修修？」

  「我知道了。」

  說完后，剛進門沒多久齊珩轉身往外走，姜雙玲驚訝道：「你現在找人去修啊？」

  「這也太晚了吧。」

  姜雙玲想要勸阻他，跟著一起出了門，卻發現對方瞬間不見了人影。

  院子里空蕩蕩沒有人。

  她抬頭往屋頂看，心想這人是屬猴子嗎？怎麼一下子就躥房頂上去了，連個梯-子都不用？

  姜雙玲在牆上摸了幾下，又看了眼屋檐，實在想不通他是怎麼借力爬上去。

  難不成這個便宜老公是個攀爬兵？

  沒幾分鐘對方就下來，房間里也沒有星星可以看了。

  浴室在廚房後面，廚房牆背後有一條露天排水溝，排水溝連著小隔間就是浴室，也可以用來洗東西之類。

  齊珩沒幾分鐘就把澡解決了。

  姜雙玲佩服他在這個月份洗冷水，殷勤道：「你吃了沒有，還剩下些飯菜粥……」

  ——請麻煩幫忙處理掉。

  在這樣年代，又沒有冰箱，興許隔天飯菜壞了。

  哪怕是姜雙玲也不願意在這種許多人吃不飽時候浪費糧食。

  說起這個，倒是可以養幾隻雞鴨，把沒沾過油鹽剩飯處理過後，可以餵雞鴨吃。

  齊珩把剩下飯菜吃完了，連熱都沒熱，姜雙玲著實佩服他能吃下去。

  她覺得對方飲食習慣不太好。

  這樣吃胃能好嗎？

  真當自己金剛鐵胃？

  「爸，我要跟你一起睡！！！！」

  到了夜裡睡覺時候，齊越拉著齊珩褲腿，還用一種防狼眼神警惕地看著姜雙玲。

  「你不準進來，我不要跟你睡！！！！」

  姜雙玲心道：我也不想跟你睡。

  她拉著姜澈手，主動對齊珩道：「我帶著阿弟睡那間吧。」

  姜雙玲挺有自知之明，她指是那個小房間，旁邊另一個大房間還連著其他一間。

  裡面床和被子都有，還算過得去。

  齊珩點頭。

  姜雙玲牽著弟弟手就往小房間里走，齊越抓住齊珩褲腿，眼睜睜看著那女人一句話沒多說，頭也不回消失在視野中，咔噠關上門。

  齊珩低著頭看他，「走吧，去睡覺。」

  齊越：「……」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