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淚目
103
景漾正盯著手機走神, 程單走過來叫了他好幾聲他才聽見。
程單疑惑地說:「許哥你沒事吧?」
「沒事, 你剛才說什麼了?」
「我說我辦好了,我們可以去檢票口了。」
「嗯,那走吧。」景漾點頭。
程單說:「許哥, 你剛剛在看陳秋川的新專輯嗎?」
「嗯, 你聽過?」景漾看向他。
「當然啊, 他的新歌已經登上音酷熱搜榜前三了, 挺好聽的, 我最近都有在聽。」程單笑著說。
景漾皺眉,打開手機的音樂播放器,點開搜索欄, 根本不用打字, 直接就能在熱搜標籤里看到陳秋川。
他猶豫了一秒,拿出耳機插上, 然後點擊播放了第一首歌。
大約聽了半分鐘, 景漾的臉色就很難看了。
他之前跟陳秋川合作過, 他的音色是不錯, 但還沒有到令人驚艷的地步, 然而, 剛才景漾聽的那首歌, 聲音非常有特色,每一個字都能敲動他的心弦, 感人又動聽。
這不是陳秋川的水平。
「許哥, 開始登機了, 我們該過去了。」見景漾一直站著不動,程單有些著急地提醒他。
景漾回過神來,這才收起耳機,跟程單一起去檢票登機。
路上他的心一直沒有平靜下來,過了安檢之後他突然問程單:「這幾天顧梨亭有沒有找你?」
程單說:「沒有。」
景漾心裡一沉,這幾天他們都沒聯繫,景漾忙的不可開交,但總會抽空看看手機,然而手機上微信簡訊私信那麼多,他和顧梨亭的對話卻只有幾句晚安和他每次下飛機的報平安,交流少的可憐。
顧梨亭是鐵了心要冷他一段時間了嗎?
那為什麼每天晚上還要發晚安,既然發了晚安,再多說點別的不行嗎?
景漾不知道顧梨亭究竟是怎麼想的,非要他低頭把一切都說出來嗎?
為什麼不能想想他不說其實是對他好。
景漾心裡難受,但沒辦法表露出來,上飛機之後就戴上眼罩準備睡覺。
可是閉著眼睛眯了一會兒又實在睡不著。
景漾扯下眼罩,見程單正戴著耳機用平板聽歌,他看了一眼,是陳秋川的那首同名歌曲。
過了一會兒,景漾莫名有點心煩意亂,想想,還是拍了拍程單的肩膀。
程單取下耳機,「怎麼了?許哥。」
景漾說:「你給顧梨亭打個電話,就說我臨時回不去了。」
程單愣了愣,傻眼地說:「啊?哦,好……」
他摸出手機一看,已經關機了,他尷尬地說:「許哥,飛機上不能用手機。」
景漾頓住,張嘴想說什麼,卻不知怎麼的咬到了舌頭,疼痛感讓他的神經抽了一下子。
「許哥你怎麼了?」程單看他臉色突然一下變了,奇怪地問。
「沒事。」景漾忍著痛,心裡突然慌了起來。
見景漾魂不守舍的樣子,程單有點擔心。
「許哥,你跟顧總吵架了?」程單小心翼翼地問。
景漾搖搖頭,但沒說話,他問:「幾點能到?」
程單看了看機票,說:「預計是四點一刻。」
景漾「哦」了一聲,心想,那剛好能在吃飯之前趕回去。
五天沒見面了,這是他們在一起之後第一次分開這麼久,以前就算因為工作的原因分開,那也會每天發信息,晚上也必須視頻,現在這種感覺實在是痛苦又煎熬。
兩個小時過去,景漾一直沒睡著,但他其實又累又困了。
下了飛機后,景漾給王瑜打電話,他說好了會來接他。
誰知道王瑜說路上堵車還在中央大道上,得半個小時才能到。
景漾現在歸心似箭,他等不及了,於是讓程單拿著東西在這等,他自己先打車回家。
誰知他剛要走就被粉絲認出來,簽名拍照又耽誤了十幾分鐘,景漾此時實在是沒有心情去應付這些粉絲,所以讓程單幫他擋著,一路跑出了機場大廳,然後躲起來跟程單換了件衣服,悄悄離開了。
他在車上的時候給顧梨亭打了個電話,可是沒人接。
過了十分鐘,他忍不住又打了一個,還是沒人接,景漾急的不行,看時間還沒到五點半,心想:難道在開會?又加班了嗎?
景漾猶豫了一會兒,對司機說:「師傅,不去半島錦苑了,前面右拐去星爍集團。」
司機師傅從後視鏡盯著他,「好嘞,小夥子你是明星吧?大明星還做計程車,我是頭一回碰見啊。」
景漾敷衍地應了一聲,司機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識趣兒的沒再說話,把車速提了提,沒過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
景漾把錢遞給司機后就趕緊下了車,他跑進公司大樓,直奔電梯,因為他戴著帽子和口罩,前台沒看出來是他,出聲叫住了他。
景漾取下口罩,沉聲說:「我來找顧梨亭。」
前台就是景漾和顧梨亭的迷妹,看到他,眼睛都冒星星了,盯著景漾的臉呆了一會兒。
景漾扭頭就去按電梯,前台這才想起什麼,大聲說道:「今天顧總沒來上班。」
電梯叮地響了一聲,然後緩緩打開了。
從裡面走出好幾個人,其中包括辛鶴和陳秋川。
景漾看著他倆,目光在陳秋川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前台以為他沒聽見,又重複一句:「許先生,顧總今天沒有來公司。」
景漾沒有回頭,淡淡地說:「嗯,好的。」
陳秋川笑著和他打招呼,「靜央,你來找顧總啊?」
辛鶴看著景漾,朝他點頭示意,沒有表情,但是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
景漾直視陳秋川的眼睛,語氣平靜地說:「過來有點事。你們呢?」
陳秋川說:「我來找經紀人。」
辛鶴說:「我找他有點事。」
景漾想起來,王瑜說過,陳秋川早就換了經紀人了,現在已經不是辛鶴工作室的藝人,是星爍總公司力捧的一名唱將型歌手。
「哦。顧梨亭不在,那我先走了,你們請便。」景漾現在沒時間管他們那麼多,他滿心都是在想顧梨亭,顧梨亭不會無緣無故不來公司,而且電話也不接,景漾擔心他出了什麼事。
哎,早知道就先回家一趟了。
他剛走了幾步,辛鶴就叫住他,「等等。」
景漾停下腳步回頭。
「你去哪?帶你一程。」辛鶴快步走向他,似乎忽視了站在他旁邊的陳秋川。
景漾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因為辛鶴的話臉色變難看的陳秋川,點頭說:「行,我有點趕時間,那就麻煩你了。」
「走吧。」
景漾出大門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注意到陳秋川一直目送他們離開。
上車后,景漾又給顧梨亭撥了一個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景漾的煩憂之情溢於言表,辛鶴透過後視鏡都能看到。
「怎麼了?」
景漾被他問的一愣,說:「沒事。」
他總不能告訴辛鶴他找不到顧梨亭了所以心煩吧。
「你很急嗎?我開快一點。」
景漾搖頭說:「不用。」也不急這十幾分鐘,再快也不可能飛過去,而且開太快要是出了事故,那可就麻煩大了。
想到這裡,景漾又加了一句,「你開慢點。」
「哦。」辛鶴應了一聲,果然放慢了車速。
車廂里安靜下來,景漾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的心猛地提起來,以為是顧梨亭回電話了。
當他看到屏幕上寫著「王瑜」兩個字時,不由地嘆息一聲。
王瑜打過來問他到家沒,他說沒有。
王瑜得知他正坐辛鶴的車回家,叮囑了他幾句讓他注意保持距離,別被狗仔拍到。
景漾看了眼辛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王瑜的聲音。
景漾咳嗽一聲說知道了,然後掛了電話。
辛鶴一直沒有表情,看樣子好像沒聽見。
又過了一會兒,辛鶴突然問:「你是不是討厭陳秋川?」
景漾驚訝地問:「怎麼這麼問?」
他明明沒表現出來吧?
辛鶴輕笑了一下,「那就是了嘍?」
景漾默認了,這也沒什麼不能承認的,陳秋川擺明了跟他是對立面的,不管他究竟有什麼秘密,景漾已經肯定上次錄節目的時候故意放水而且有心接近顧梨亭。
景漾淡淡地說:「不過你跟他關係好像不錯。」
「你從哪裡看出我跟他關係不錯了?」辛鶴皺眉,煩躁地說。
景漾笑而不語。
「推薦他專輯的事是他經紀人拜託的我姐,微博也不是我自己發的。」辛鶴說。
「哦,這樣啊。」難怪,他還在想辛鶴這種臭脾氣,陳秋川怎麼會這麼快就把他收服了。
景漾的反應讓辛鶴不太滿意,正好前面有輛車慢慢吞吞的擋著路又不走,他不爽地按了好幾下喇叭。
二十分鐘后,辛鶴送景漾到了小區門口,景漾下車跟他說完謝謝,辛鶴就開車走了。
景漾看著絕塵而去的車,說:「辛鶴還是這麼彆扭。」
景漾也只是感慨了一下,很快就轉身朝家跑去。
他一邊跑一邊給顧梨亭打電話,卻一直沒人接。
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越想越擔心害怕,到了家門口的時候,他做了個深呼吸,快速拿出鑰匙開了門。
他大聲喊著顧梨亭的名字,卻沒有得到回應,痒痒嗯嗯嗯地從卧室跑出來,十分著急地用嘴扯他的褲子。
景漾的心一下子更慌了。
他跑進卧室,看到顧梨亭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面色潮紅,額頭都是汗。
「梨亭?」景漾嚇了一大跳。
顧梨亭昏睡著,聽到景漾的聲音也只蹙了一下眉毛,並沒有睜開眼睛。
景漾連忙跑到床邊,這時候他能明顯感覺到顧梨亭的呼吸和脈搏都很快,他伸手摸了摸顧梨亭的頭,燙得他縮回了手。
越慌景漾就越告訴自己要冷靜,他沉思了幾秒,然後在房間里找顧梨亭的手機,床上和顧梨亭的衣服里都沒有沒有找到。
景漾又掏出自己的手機打了個電話,這才聽見客廳傳來細微的震動聲。
景漾最後在沙發上找到了顧梨亭的手機,他打開通訊錄找到顧梨亭的私人醫生的電話撥了過去。
之前顧梨亭跟他提過這個醫生,顧梨亭總說景漾身體不好,讓他如果拍戲的時候不舒服或者受傷什麼的就打他電話,當時顧梨亭還把聯繫方式發給他了,但是景漾當時沒存。
顧梨亭的身體一向很好,經常鍛煉,飲食習慣和作息都很規律,景漾和他在一起后從來沒有見他有過頭疼腦熱,顧梨亭也一直自詡身體底子好,還總說景漾不健康。
景漾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憔悴的樣子,心像絞碎了一樣疼。
打完電話后,景漾按照醫生說的去擰了幾塊濕毛巾敷在顧梨亭的額頭和頸部,然後解開顧梨亭的衣服,端了一盆溫水來,給他全身擦了兩遍。
醫生來的很快,他給顧梨亭做了個檢查之後,對景漾說:「發高燒40度,燒了有一會兒了,再晚一點就麻煩了。還好現在已經穩定了,我給他吃點阿司匹林和退燒藥,看看能不能退燒,要是不行就得趕緊送醫院。」
「他怎麼會燒這麼厲害呢?」景漾問。
「感冒導致扁桃體發炎,沒有及時就醫用藥所以嚴重了。」醫生一邊說一邊給顧梨亭喂葯。
兩人守了半個多小時,顧梨亭終於退燒了,雖然還是有38度,但已經脫離危險。
顧梨亭期間醒來了一次,看到景漾有些激動,但還是昏昏沉沉的。
八點多的時候,景漾送醫生離開,然後再回到卧室時,顧梨亭正睜著眼睛看著他。
景漾的眼睛一下子就熱了,鼻子有點酸,不過還是忍著壓下了情緒,他說:「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靜央。」
景漾走到門口時聽到顧梨亭虛弱的聲音,他沒有回頭,因為他不想讓顧梨亭看到他的眼睛。
「怎麼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下午五點。」景漾說完就去了廚房。
他一邊翻冰箱找食材一邊想流淚,忽然覺得是因為自己顧梨亭才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