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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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林勾勾嘴角, 「許導對角色要求高,找不到合適的演員寧願不拍,帶資入組在他那裡行不通。」
Tina微微一笑:「一妍有點受打擊。」
「受點打擊也好, 免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Tina點頭, 「下周新來的助理, 要怎麼安排?」
周修林微微思索了片刻, 「這件事交給蔣勤。」這段時間, 兩人在影視城關係也是增進了不少。姜曉顧忌太多,以後見到他, 肯定公事公辦。一切等三個月以後, 再說吧, 到時候小豆芽也大了。
「好的,我知道了。」
「明天你和趙欣然談一下, 合同詳細內容和她說清楚。」
「您放心好了,華夏又一朵幸運小花, 沒有誰不會樂意的。」
周修林回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五點。家裡一片安靜, 他掃了一眼, 她的行李箱在客廳, 卻不見她的身影。
他走到主卧門口, 敲了兩下門, 裡面沒動靜。
隔了幾十秒, 他才慢慢扭開門把,視線落在大床上微微弓起的一團。
周修林走過去,見她睡得深沉,他坐下床沿。大半個月天不見,她好像長胖了一些,雙頰比以往圓潤了。只是今天睡著的她眉心緊蹙,不知道在夢到了什麼。聽說昨晚瘋到凌晨,膽子越來越肥了,所以今天心虛地不敢和他聯繫是嗎?
他握住她露在毛毯外面的手,掌心帶著涼意。姜曉的手指骨節纖細,指甲修理的乾乾淨淨。她突然抓緊了他的手。
「姜曉——」他以為她醒了。
姜曉囈語,「媽媽——媽媽——」
周修林知道她做夢,大概是想她媽媽的。他俯下身子,慢慢把她抱住,柔軟中帶著馨香,他的手一下一下順著她的背脊。
她穿著睡衣,周修林觸手摸到一陣汗意。是做噩夢了?
「姜曉——」他叫了一聲。
姜曉伏在他的懷裡,睡得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水潤。「周修林——」
「是我。」他一手摸了摸她汗濕的髮絲,「別睡了。」
姜曉一動不動,眼睛直直看著他,沒有焦距。
周修林見她臉色蒼白,指尖撫上她的面頰上,「夢靨了?」
姜曉舔舔嘴角,「我夢到我媽媽了。」她只看過母親的照片,記憶早就模糊,在夢中她只看到一個背影,可那種感覺她知道的,是她的媽媽。
「沒事了,夢而已。我去給你倒杯水。」他剛要動,姜曉卻緊緊地抱住他,似乎是用足了力氣。她的臉埋在他的肩頭,越貼越緊,「你別走。」好像抓了一根浮木,她捨不得放開。一種無言的踏實感漸漸蔓延到她的心底深處。
「我在。」周修林由她抱了幾分鐘,女孩子天生軟軟的身體,尤其是她只穿了一件睡衣。他清晰地感受一股溫熱的氣息傳遞到他的身上,連空氣都帶著一種安寧的味道。
姜曉的情緒慢慢恢復平靜,開口道:「幾點了?」
「五點多。」周修林斂了斂神色,聲音竟比平時溫柔了幾分。「睡了多久?」
「回來就睡了。」她不著痕迹地離開他的懷抱,她似乎能感受到他身上滾燙的溫度。
「起來動動,睡多了,晚上睡不著。」
姜曉靜靜地瞅著他,臉色緋紅,「我要換衣服……」她上面的內衣都沒有穿啊。因為睡覺,她把內衣解了放在床頭柜上。
她能看到,周修林肯定也能看到。
周修林眼神深了些,起身出門,背對著她,喉嚨滾了滾,「先去洗個澡,我給爸媽打個電話,晚一點過去。」
他們遲了半個小時才回去,周父周母並不著急。
周父問道:「一妍呢?今晚不回來?」
周母回道:「她說今晚有課,上完課回來。」
周父搖搖頭,「非要去做演員,也不知道入了什麼魔。」
周母念道:「還不是你慣得。」
周父在這個話題從來不和妻子爭辯,到底是他們對女兒太過嬌慣了,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幸好,當初在兒子的教育上,他們秉持著嚴厲教育理念。周修林是周家這代最出色的孩子。
不一會兒,周修林和姜曉到了。
大半個月沒見,姜曉微微有些不適應。「爸爸,媽媽,你們好。」她緊張的模樣,倒讓周父有幾分好笑。
周修林看著她發窘的模樣,牽著她的手,走過去。
周父問道:「這次工作還順利嗎?」
姜曉點點頭,「挺好的。」
周父說道:「晚飯後,陪我一下局。」
「好啊。」
周母在一旁沒說什麼話,「先吃飯吧。」
姜曉悄悄看了她一眼,「媽媽,我來幫您。」
周母心裡嘆了一口氣,想想她不過22歲,和一妍一般大,她的語氣也軟了幾分,「都弄好了。」
這頓飯,姜曉吃的有些忐忑,心裡記掛著周修林一會兒要說的話,味同嚼蠟。
周修林給她盛了一碗魚湯,「喝一碗湯。」
姜曉乖乖喝了湯,她坐在周修林右手邊,終於忍不住拉拉他的手,他怎麼一點都不擔心啊。
周修林轉過頭,「專心吃飯。爸媽,一妍要是回來向你們哭訴,不管她說什麼,你們都不要答應。」
周父:「我贊成。」
周母說道:「你是哥哥,總得幫著她點。」
「她啊,總要吃點苦頭的。」
周母沒好氣地說道:「有你這樣的哥哥的嗎?你可別娶了媳婦忘了妹妹。」說完她自己也笑了。
姜曉膝蓋一酸,和她沒關係。說周修林是有個兒子忘了妹妹,她可能相信。
晚飯後,周父喊姜曉去書房下棋。周修林突然開口,「爸媽,有件事我想和你們談談。」
姜曉拉著他的手,小聲道:「要不別說了。」
周修林安撫地拍拍她,「沒事,擇日不如撞日。」
「我怕你被揍啊。」她知道周父對人對事要求嚴格,周修林要是挨打了,她可過意不去。
周父和周母齊齊看著他,「什麼事?」
周修林筆直地站在那兒,目光定定的,「姜曉懷孕了。」
周父眼中瞬間透出一絲喜色,嘴角翹起來。
周母一臉驚訝,忙問道,「哎呦,你們回來怎麼不說!什麼時候查出來的啊?多久了啊?」她的目光瞬間看向了姜曉,有驚有喜。真讓一妍說中了,這真是媳婦有了,孫子也來了。什麼事都急不得,老天自有安排。
姜曉羞愧,慢慢舉起兩根手指。
周修林沉聲說道:「兩個月了。」
客廳一片安靜,外面依稀有孩童在遊戲的聲音,隱隱約約。
周母擰著眉,「你們這剛領證一個月不到吧。」
周修林無奈一笑,「爸媽,很抱歉,現在才告訴你們。」
周父的臉一點一點沉下去,惡狠狠的說道:「糊塗!」兒子急著要結婚,原來是鬧出人命了。
姜曉嚇得大氣都不敢喘,臉色漲的通紅,尷尬負疚。
半晌,周父緩緩嘆出一口氣,指著周修林,「你跟我到書房來!」
姜曉拉著周修林的手,看著他,「我和你一起進去。」
「沒事。你先坐一會兒。」周修林一臉雲淡風輕。「等我,一會兒回家。」
周修林跟著周父進了書房。
「把門關上。」周父聲音冷硬,他看著周修林,「我從小怎麼教你的?」
「爸,這件事我很抱歉。」
「跪下!」
周修林跪下,背脊挺直。
「周修林,我從小教你,做男人要有當擔。周家家訓,你當放屁啊!你要開影視公司,我不管你。你現在還敢做出這種事。姜曉和你妹妹一樣大,年紀小,不懂事,你就欺負人家了是不是?」
周修林摸摸鼻子,「沒有。」
「還沒有!你之前那些上報的緋聞!」周家向來重視門風教育,沒想到一向優秀的周修林竟然做出這等事。周父怒不可遏,覺得周修林掉進大染缸。
「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修林解釋了一下,他和姜曉的相遇,自然把責任往身上攬。
周父擰著眉,「所以你們現在還準備不對外公布結婚的事?那你要讓孩子以後怎麼辦?」
「爸,我有我的計劃。」
周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這次太讓我失望了。當初我就告誡過你,進了這個圈,不管遇到什麼,你都要抵住誘惑。」
周修林幽深。
周父厲聲道:「周修林,你好自為之。」
「父親,請您放心。」他字字鏗鏘有力。
周家的男人向來專情,對婚姻尤為珍重。這一點,幾代足以證明。
「這件事你爺爺奶奶那裡,自己去解釋。」周家爺爺奶奶都是大學問家。以前是B大教授,尤其重視孩子的品行教育。
「我知道。」
姜曉一直盯著書房的門,她隱約聽見裡面的動靜,可她不敢貿然進去。
周家有周家的規矩。
她期盼地看向周母,面色緊張擔憂,總不能真讓周修林被周父毒打一頓吧。「媽媽,您進去勸勸爸爸可好?讓他不要怪——修林。」
六月,晉城進入夏季后,室外陽光火辣,天氣悶熱,壓的人喘不過氣來。這一天對於姜曉來說,是她一輩子都難忘的日子。
姜曉一個人坐在四樓大廳的椅子上,周圍人聲嘈雜,很多來檢查的年輕媽媽,周身透著母愛。如今,她也是准媽媽隊伍中的一員了。
她拿著檢查單,前前後後看了八遍了。好朋友推遲了一個星期,她沒放心上,半個月沒來,她才恍然想起了什麼。
現在她整個人都懵了。
想到五月的那天晚上。周修林醉酒,她送他回酒店。
後面發生的事,她不敢想。像是一個夢,可是她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夢。
她是真的懷孕了,不是腸胃炎。
可是這個孩子來的太意外,這回她闖了一個大禍。
姜曉慘白著一張臉,緊緊捏著那張紙。怎麼辦呢?上周她的畢業典禮剛剛結束,她還沒有從學校搬出來。
她的眸子慢慢蓄滿了淚水,眼淚一滴一滴往下落。
一旁的阿姨遞了一張紙給她,「小姑娘,哭什麼呢?多大的事都能解決的。」
醫院本就是人生百態的地方,有冷漠就有善良。
姜曉抽著鼻子,被阿姨的話戳到心底最堅硬的地方,她再也沒法隱藏,眼淚簌簌而下,越來越多。姜曉不愛哭,因為哭了,也不會有人在乎。只是懷孕這事畢竟是大事,她就是再獨立,一時之間也亂了。
那阿姨嘆口氣,「有什麼問題,和你家人好好談談。」
家人?她哪來的家人啊。
姜曉拿過紙巾,擦擦眼淚,「阿姨,謝謝您。我沒事。」今天只請了半天的假,她還得回去上班呢。
姜曉把體檢單折了成小小的一塊放在包里的暗格里。看著周圍一個個正在來產檢的准媽媽們,她悄悄地摸了摸肚子,不敢相信,平坦的小肚子里現在已經有個孩子了。
她從小乖巧,是老師同學眼中的乖乖女。人在最慌亂的時候,想到的是他們最相信的人。她拿出手機,給遠在北方的好友林蕪打了一個電話。林蕪是她的高中同桌,現在在B大醫學部念大三。
電話很快接通,「姜曉——」
「林蕪,我懷孕了。」姜曉壓著聲音,語氣里滿是不安。
林蕪短暫的沉默后,問道:「……周修林知道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姜曉,找周修林談談,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這件事他要負一半的責任。」
「可是那是意外。如果……」
「你是不打算要這個孩子?」
「沒有。」
「別怕,去找周修林,和他說清楚,你們再商量孩子的事。」
姜曉聽到那邊有人在和林蕪說話,「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林蕪有片刻的猶豫,吁了一口氣,「姜曉,無論什麼事總能解決的。不要怕。他是你喜歡的人,你要相信他。」
姜曉明白這個道理,作為「小生命」的負責人,周修林肯定要負一半責任,可是問題是,她該怎麼和周修林開口。再說,周修林也不是她想見就能見到的。
姜曉的心情亂的很,即使林蕪一再強調讓她去和周修林說清楚,她還是沒有那個勇氣。她和誰都能聊得很歡,只除了周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