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此為防盜章 「嗯。」路揚有些疑惑看著面對面坐在沙發上的四人。
「揚揚!」坐在沙發上的一個姑娘非常興奮的跳了起來, 身上穿著層層疊疊的粉紅色蕾絲小裙子,腦袋上戴了大帽子,手上還拿著一把小洋傘。
一副裝備下來路揚硬是沒認出來這是誰,本來他記人臉就很艱難,仔細想了半天,他跟那姑娘大眼瞪小眼, 空氣都凝固了。
「弟弟你不就是被阿靜招進來的嗎?」毛建國忍著笑。
「忘了啊。」寧靜嘆了口氣,「我這麼難以忘記的一個人。」
一旁的祁邵看著愣在原地的路揚, 也有些想笑, 小孩兒平時臉上除了沒表情就是習慣擰著眉, 小小年紀就跟上了年紀的老頭似的, 非得裝嚴肅,這麼愣著臉上帶著茫然還真第一次見。
「啊……」路揚終於反應了過來, 朝寧靜點了點頭, 「我記起來了,你換衣服了。」
「今天新買的。」寧靜原地轉了一圈兒,瞧著他拋了個媚眼, 「好看嗎?」
「好……好看。」路揚臉上有些尷尬。
寧靜打了個響指, 一臉陰笑的看著另外三個人:「喝!」
「嘖。」童江仰頭把自己面前一大杯酒給喝了。
毛建國也沒說什麼笑著也喝了。
「老大別耍賴。」寧靜拿著她漂亮的小洋傘指著祁邵。
祁邵眯著眼睛笑了一會兒拿起酒杯朝路揚的方向敬了一下, 仰頭給灌完了。
「他們都說我這衣服不好看。」寧靜笑的很開心, 「我就說你會覺得好看。」
「啊, 嗯……」路揚點了點頭坐到了沙發的另一邊。
「真覺著好看啊。」寧靜又問。
「嗯。」路揚胡亂的點了點頭, 他沒接觸過寧靜這樣性格的女孩子, 感覺有點兒招呼不過來。
「姐我送你一套!」寧靜說。
「……啊?」路揚睜大了眼睛看著她。
「行了行了。」祁邵有點兒看不下去, 把愣著的小孩兒往自己這邊拉了拉,「談事呢,趕緊坐好。」
「行吧。」寧靜有些失望的坐了下來。
路揚被祁邵搭在他肩上的胳膊整的都不知道怎麼擺姿勢。
走也不是,就這麼靠著好像也不太對。
他抬眼看了看正講話的祁邵,下巴的線條很冷硬,尤其是在祁邵不笑這麼一本正經的時候顯得特別……不近人情,看著挺嚇人。
「怎麼了?」祁邵低頭看了看身邊的人,正好跟路揚向上看的那一雙大眼睛給碰上了。淺棕色的眼珠子跟裹著一層霧似的,他沒忍住收緊了放在小孩兒肩上的手,手掌按著小孩兒肩頭抓了抓。
不過沒敢用力,路揚身上太瘦了,但挺軟和,跟沒骨頭似的,他怕一用力把小孩兒給捏折了。
「沒事。」路揚擰著眉把頭低下了,不自在的挪動了一下身體,希望能離他遠點兒。
坐著這麼近,男人身上的體溫都好像透著衣服傳了過來。
他僵著身體挺直了背聽著他們四個人談話坐了半天,店裡的空調吹的他腦袋開始迷糊,向著下面一點一點,他費了老大力使勁撐著眼皮兒。
今天一整天也不知道怎麼了,隔一會兒就想睡,隔一會兒想睡,眼皮就跟電量不足了一樣非要關機。
耳邊四個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慢慢的就跟從井裡傳來的一樣,聲音變得有些朦朧,身邊的溫度很暖和,他眯著眼睛下意識的就窩了過來。
「睡啦?」毛建國張大了嘴沒發出聲音做著嘴型。
祁邵看著被自己胳膊環住而整個人都窩在他身上的路揚有些想笑,小孩兒還真挺像小貓的,擱哪兒都能睡。
「繼續。」祁邵一邊摟著小孩兒往自己懷裡又帶了帶,一邊看著他們幾個人,「墮妖這種東西幾十年都出不了一隻,現在一出還是兩隻,你們有什麼想法。」
「屍體我檢查了一遍,沒有外傷,全是在高潮中被瞬間吸幹了精氣。」童江一張小臉上很是嚴肅。
「這隻妖一邊□□氣維持生命,一邊犧牲生命力給這些人下妖毒。」毛建國嘖了一聲,「腦子估計被水淹過吧。」
「管他有沒有被淹過,抓了再說。」寧靜說,「包括你們在別墅地下室搜出來的屍體,已經死了十一個了,消息是壓住了,但上面發話了,接下來一個都不能死。」
「他說不死就不死啊,墮妖是說抓就能抓的嗎?」毛建國皺著眉喊了一聲。
「還規定了時間。」寧靜笑了笑,「72小時內必須抓捕歸案。」
「我……」毛建國一句話沒說話看到祁邵揚起來的手瞬間住了嘴。
懷裡的人不安的動了動,祁邵跟摸貓一樣摸了兩把路揚的背,等懷裡的人安靜了才抬頭看著毛建國:「現在得弄清楚那隻妖的妖氣為什麼我們聞不到,而路揚能聞到。」
「他一個普通人能聞見我們都聞不到的妖氣?」童江擰著眉,「我們聞不到的原因有三個,第一,那隻妖比我們強大,這個顯然不可能,除非那幾個老怪物跑出來。那麼就只有兩個原因了,第二,那隻妖是人妖混血,第三,那壓根就不是妖。」
「不是妖路揚怎麼聞到的妖氣?」毛建國問。
「你就敢確定他聞到的是妖氣?」童江反問。
「……」毛建國有些愣。
「是妖。」路揚睜開了眼睛。
「喲。」毛建國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吵醒你了?」
路揚打著哈欠慢慢直起身:「肯定是妖氣。」
「說說看。」祁邵笑著看著他,上手捏了一把看起來就很軟的臉頰。
「別隨便摸我。」路揚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
「嘿。」祁邵笑著,「合著我剛白給你當半天枕頭,我腿都酸了,快幫我揉揉。」
路揚被他的不要臉給驚著了,睜著眼睛除了瞪他他都不知道還能幹什麼。
「眼睛挺大。」祁邵看著他這副樣子更像逗,趁著小孩兒愣住直接上手摸了摸他的長睫毛。
路揚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咬了上去。
「哎!」祁邵沒想到小孩兒會直接咬上來,「撒嘴!」
「你不覺得這個小女孩很怪嗎?」路揚舔了舔嘴角。
「是嗎?」祁邵看著剛剛他一瞬間伸出來的殷紅舌尖,眼神暗了暗。
「你沒看出來嗎?」路揚有些著急,「那個女孩子明顯……」
祁邵聽著不遠處的腳步聲,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把頭朝他的耳朵湊近了,壓低了聲音:「寶貝兒你知道什麼叫成人的世界嗎?」
「什麼?」路揚有些愣,下一秒他就看見了祁邵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易博士。」祁邵笑著朝著剛從里側實驗室走出來的中年男人握了個手。
「祁大隊長。」易衡文也笑了笑,「很久沒見了。」
「叫我祁邵吧。」祁邵回了句直接把話題引到了重點上,「易博士應該很清楚我這次上來的事情吧?」
「清楚清楚。」易衡文把身上的防護服給脫了下來,轉頭對著易晴笑了笑,「晴晴你先去外面,我等會兒就出去。」
「好,爸爸要快點哦。」易晴奶聲奶氣的說完,自己推著輪椅出去了。
路揚坐在沙發上看著跟開始截然不同的小女孩有些疑惑,無論是氣質還是給人的感覺,這個易晴就完完全全是兩個人。
「異獸都有編號,我等會兒去看看編號,然後給你答覆行嗎?」易衡文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這個不重要。」祁邵透過茶杯里飄起來的霧氣鎖定了他的眼睛,「重要的是,你們研究所研究出來的怪物為什麼會有妖毒?」
「妖毒?!」易衡文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把茶杯放下了,語氣有些緊張,「怎麼會有妖毒?」
「易博士問我?」祁邵眯著眼睛笑了笑,「這東西是從你們這裡跑出去的。」
「哎。」易衡文無奈的笑著,「別人不清楚,祁隊你還能不知道嗎,我這裡的這些東西一大批都得往那兒運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些怪物從研究所往哪運祁邵是知道。
有錢人的愛好。
斗獸。
血腥與暴力,刺激和金錢還有各種操蛋。
他來這兒根本就不是為了在易衡文這兒解決這件事情,但是易衡文肯定知道他手裡的這隻怪物是誰買的,他就是為了知道這點。
這些怪物的出生數量有很嚴格的把控,就像是易衡文說的,這些怪物都有編號。
不遠處的門突然被敲了兩聲:「易博士,屍體運進來了。」
「進來。」易衡文喊了一聲。
門從外面打開了,四個人一起搬著一個一米多大的鐵皮箱子,進來放地上就退了出去。
「看看吧。」祁邵指了指箱子。
易衡文過去把箱子打開了,盯著裡面的屍體盯了一會兒,接著嘆了口氣:「這隻異獸是你手下那個小姑娘撕的吧?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活潑。」
「編號。」祁邵笑了笑。
「07142。」易衡文把鐵皮箱子給合上了,「多的我不能告訴你,我們有規定的,你知道。」
「嗯,我清楚。」祁邵點了點頭,「想起個事兒,童江現在也是那麼……活潑,易博士想見見他嗎?」
「祁隊……」易衡文臉色明顯變了,盯著地板沒說話。
「說吧,大概就行。」祁邵笑了笑。
「明天晚上十點,荒野地下斗獸場有節目,祁隊要是感興趣可以進去玩兒兩把。」易衡文臉色有點兒黑。
「行,那我玩兒兩把。」祁邵偏頭看著坐沙發上發愣的小孩,伸手在他腦門兒上彈了彈,「走了。」
「哦。」路揚站起身跟在他身後,走出那一條特別長的走廊的時候,他還一直在想那個很怪異的小女孩。
要拐彎的時候,他突然就想回頭看一眼。
沒想到正好看到了小女孩在走廊盡頭坐在輪椅上對著他笑,嘴張開了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路揚想仔細看看她到底說了什麼,卻被祁邵一把摟著往前拽了過去。
「幹嘛?」路揚語氣有點兒不好。
「午飯想吃什麼?」祁邵用搭在他肩上的手,手指一下下的彈著他的耳垂。
「不餓。」路揚把他的手給打掉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小女孩,他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類小女孩身上會有那麼濃厚的死氣。
而且,那些死氣就像是鎖在了那個小女孩身體里一樣。
「帶你去個好地方。」祁邵拍了拍他的肩膀,「保證讓你吃的都不會走道了。」
車開的不快,主要是路上特堵,堵到什麼程度呢。
按這條道的長度,路揚下去慢悠悠的溜達兩圈,照現在這個車的速度,路揚能溜達個十八圈兒還帶打一瞌睡的。
「哎,起起。」祁邵把車好不容易找到個停車位停了下來,偏頭一看。
嘿。小孩兒又給睡著了。
「……到了?」路揚眯著眼睛朝車窗外看了一眼,聲音帶著點鼻音。
祁邵看小孩兒這幅樣子就想把他整個人揣懷裡,狠狠的揉上兩把。
他忍了忍還是把手伸了過去。
『啪』的一聲。
祁邵把還沒摸著小孩兒頭的手倒是收到了幾道紅印子的手收了回來。
「說了別摸我頭。」路揚直接推開門下了車。
「看著瘦不啦唧的,勁兒還挺大。」祁邵嘖了一聲跟著下了車。
下了車他看著前面已經走了一段路的路揚喊了一聲,「路小揚你認路嗎,你就往前沖。」
路揚聽到聲音停了下來,回頭朝他看著,這附近不就這一條巷子嗎?
祁邵笑著走到了他旁邊,停了一下,接著又往前走了過去。
靠。
路揚對著前面高大的背影直接翻了個白眼,加快了腳步跟了過去。
「行了,生什麼氣。」祁邵笑著把小孩兒抱懷裡揉了揉頭。
「我才沒生氣。」路揚一邊瞪著他,一邊想從他懷裡跑出去。
祁邵低頭看著正仰著頭看著他的路揚。
小孩兒迎著光看向他的時候,淺色的瞳孔在細細的陽光下照的特別漂亮。
跟小扇子似的長睫毛看著就很軟,軟的讓他想用嘴唇印上輕輕的蹭一下。
小孩兒長的是真好看啊。
脾氣也對他口味。
「路小揚。」祁邵喊了一聲。
「祁小邵。」路揚回了一句,其實他早想問問祁邵為什麼私自給他改了個破名兒,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
「哎。」祁邵被逗樂了,「小孩兒你還頂嘴是吧。」
「有事兒趕緊說。」路揚肚子有點餓了,他最近幾天肚子餓的很快,跟藍翔的人跑他肚子里開幹了似的。
肚子里挖的除了胃就是挖土機了。
「有個性。」祁邵伸出拇指朝他比了比,「路哥,我問個事兒。」
「嗯?」路揚偏頭看著他。
「就是您對……對……」祁邵看著他的眼睛突然有些緊張,偏過頭看著前面的路清了清嗓子,「您對妖怪有什麼看法嗎?」
「妖怪?」路揚對這個詞的第一反應就是從小到大追他比追妹子還勤的各種要吸他血的妖怪。
「嗯。」祁邵依舊看著前面,「就是吧……你喜歡還是……」
「不喜歡。」路揚擰了擰眉,他不喜歡妖怪,甚至可以說是討厭。
「……」祁邵嘆了口氣,突然想轉頭把自己尾巴給咬了。
小孩兒不喜歡妖怪啊。
因為小孩兒是個人類。
「你難道喜歡妖怪?你不是捉妖的嗎?」路揚聽見他嘆氣問了一句。
「不喜歡。」祁邵又嘆了口氣,「最討厭妖怪了。」
「哦。」路揚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心裡聽到祁邵說不喜歡妖怪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緊了緊。
捉妖的怎麼可能會喜歡妖怪,祁邵你大爺的捉妖。
妖怪。
屍體。
跟吸引人的血液。
把一切圈起來祁邵摸到了一點兒頭緒,路揚這個小孩兒跟普通人類不一樣。準確的說應該是他那一身血有問題。
今天路揚見了他們就知道那隻東西是妖,問他們是不是捉妖的。
一般人其實不可能是這樣的反應,太淡定,或者說是很熟悉。
祁邵估計著這樣的情況路揚從小到大應該經歷過,包括他見路揚的第一次。
那次路揚被那隻黑烏鴉追肯定是知道追著他的那個東西是妖怪。
再聯繫路揚自己說的自己沒有父母,祁邵頓時腦子有些疼。
出了樓他抬頭看了看外面漂著小雪片的天空,對著空氣哈了一口氣,從褲兜里摸出打火機這手裡隨意的玩了個花樣,鐵質的打火機發出一聲脆響,不大的火花在飄著雪的黑夜明明滅滅。
祁邵低著頭把嘴裡咬著的煙湊近了手裡的火,點燃了狠狠吸了一口,試圖壓下嘴裡那股能讓人上癮的血液味道。
路揚從包里翻出了個小盒子,有些艱難的用一隻手給自己另外一隻手先用碘酒擦了一遍,接著貼上了特大號的創口貼,又在外面裹了三四層紗布,最後固定好后他才鬆了口氣。
傷口上的血雖然凝固住了,但傷口大咧咧的敞在空氣里,那股只能妖怪聞到的味道估計能迎風長出三里地,還跟個你快來咬我一口啊的信號源似的鎖定著他的位置。
因為手包的有點兒緊,他彎腰收拾地上灑了一大片的湯湯水水和麵條的時候有些艱難,那個煮麵鍋他是從擺著電視的柜子邊撿起來的,鐵制的鍋子有點癟了。
看樣子他那失了準頭的那一鍋非常準確的砸那個東西身上了。
佩服佩服。
路大俠。
他對著那個鐵鍋笑了一通,又帶著笑把地上收拾乾淨后,拎著鍋放到了小廚房擺好了,盯著鐵鍋上癟進去的那個坑,他雙手撐在廚台上,低著頭嘆了老長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