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斗

  劍乃利器,有中正之風,靈則通神,玄能入妙。


  劍術之道,曰誠,曰信,曰精,曰微。誅人間之惡黨,斬地下之鬼精!


  雖然只是衣冠冢,但老頭積德一生,死後卻被這宵小之輩擾了清靜。李青一劍含怒而發,以神行之術催動,賓士神速,行走如飛。


  一個眨眼間,身隨劍動,劍尖直指人影咽喉,殺意隨劍氣溢出,月光下那人的咽喉有血跡隨著一道血線滲出。


  青鋒劍再進半寸,此人必死無疑。


  那人身後的人影忽然動了,靜如處子,動若脫兔,一條手臂沒有任何發力的徵兆,一瞬間便打在李青的肚子上。


  李青被打得跌飛出去,空中不斷調整重心,劍尖一點地面,借力翻了個跟斗,終於把那股大力卸去,方才落下來腳踏實地。


  李青橫劍身前,口中滿是血腥氣,這一擊好重的力道。


  抬眼打量過去,只見動手的人一身帶著斗篷的黑衣,披頭散髮,遮掩住了面容,從體態看居然是個女子。只是動作不是很協調,露出來的手蒼白僵硬,指甲長有三寸,鋒利無比,在月光下居然閃著寒光。


  李青抽了抽鼻子。


  殭屍?果然是天變了,什麼妖魔鬼怪都蹦出來了。


  「殺了他!去給我殺了他!」死裡逃生的那人歇斯底里地吼道,與劍鋒擦肩而過的后怕終於湧上來,那人掐了個指決,殭屍身子一縱,朝著李青直挺挺地撲了上來。


  李青閃身躲過,那殭屍一雙手臂打在樹上,手臂粗的樹被攔腰打斷。


  李青心裡一驚,這才知道剛剛那打在自己身上的一下不過是條件反射般的隨手一擊,若不然不說落得個跟這樹一般攔腰斷成兩節,只是那衝擊力就能把人震死。


  「殺了他!殺了他!把他剝皮抽筋以泄我心頭之恨!」那人捂著脖子,一雙眼睛滿是怨毒。


  這殭屍明顯是有人操縱,不過提線木偶。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李青身形急進,又是一個懶驢打滾躲過殭屍撲擊,朝著那人又是一劍刺去。


  電光火石間兩人相隔不過一劍之距,那人面上卻不顯驚慌,陰冷一笑,面上滿是猙獰。


  李青莫名一個恍惚,身子無比沉重,彷彿背上背了一座大山,後腦勺有冷風不斷襲來,就像有人在對著自己吹氣。


  鬼物?


  李青心裡一驚,耳朵一動,背後又有勁風襲來,想要躲閃卻身子沉重僵硬,踉蹌兩步,躲過襲來殭屍的致命一擊,卻仍被殭屍指甲掃到。


  李青只覺得背後一疼,又是一陣鑽心般的奇癢,然後便只剩下麻木了。


  李青心裡一沉,知道是中了屍毒。還不待動作,脖子一緊,被那殭屍兩隻手提了起來。


  這殭屍力大無窮,想來是那人還不想立即殺了自己,所以手下留情了,若不然只這一下自己便丟了性命。


  果然,耳邊傳來那人的聲音:「今日且留你性命,待我處理完手尾,嘿嘿,讓你嘗嘗什麼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青臉色發紫,手腳卻不聽使喚。


  正當此時,一箭襲來!

  正中殭屍腦袋,殭屍就像被火燙了一般,條件反射的一甩手,李青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在樹上,那鬼物還附在李青背後,壓得李青無法動彈,無法卸力。這一下撞的李青胸口一悶,本就窒息缺氧的腦袋一陣發昏,眼前金星直冒,差點就暈死過去。


  林子里走出四個人來。到得此時,那當先的一人方才拿出個手電筒來,四下一照。


  當先那人身後又走出一個人來,「青子,你沒事吧?」


  李青靠著樹坐起來,手捏了捏喉嚨,終於緩過一口氣來,聽到聲音,又驚又喜,「李哥,你怎麼來了?」


  「哼!」還不待李文武答話,當先那人一聲冷哼,怒斥道,「兩個不知死的東西,毛毛躁躁,連自己幾斤幾兩都不知道也敢學人降妖除魔?」


  李青借著手電筒的光一看,這才看清來人,「長春叔,你也來了啊!」


  李長春手裡提著一把牛角弓,想來剛才的一箭便是他射的。身後跟著李文武,還有兩個堂兄弟,李文明和李文軍。此時都提著兩把柴刀,脖子上掛著大蒜,還有一隻口袋,想來不外乎是糯米之類。


  李長春看李青沒什麼大礙,掃過那還在地上抱頭折騰的殭屍,從李文武身上接過口袋,一袋子白花花的大米便灑了上去,發出滋滋的聲音。


  這才轉頭看向那個操縱殭屍的人。李文武,李文明和李文軍三兄弟早就提刀小心防備著這人。


  李長春仔細打量兩眼,又看了看被那人掘開的墳墓,開口道,「你是哪裡來的歪門邪道,我這長生兄弟便是得罪了你,也是人死萬事空,什麼深仇大恨讓你連掘人墳墓的事都做了出來?還有我那小孫子,丟了魂現在還昏迷不醒,應該也是你做的吧。」


  「嘿嘿嘿,老東西,你不過一肉體凡胎,也敢來教我?」那人張狂一笑,轉頭看向李文武,「我如今這副模樣都是拜你所賜啊!」


  李文武一愣,怒道,「我都不認得你,你說什麼鬼話?」


  那人聽到此言,一陣抓狂,「你居然不認得我了?你怎麼能不認得我?」


  雙手在自己的頭髮上一陣亂抓,又捂著臉發出如夜梟般的哭泣,稍稍冷靜下來,抬起頭露出一雙充滿怨毒的眼睛,「當年我落魄時,經過這裡,碰到你結婚,便討了杯酒喝,還祝你早生貴子。」


  李文武忽然想起了什麼,驚呼道:「你是那個老乞丐?」


  任是誰的大婚之日碰到個邋遢乞丐,都會有些印象。李文武此時醒覺過來,不由得滿腹怒氣,「我記得當年對你也是以禮相待,還請你吃席,你為什麼要害我?」


  「以禮相待?我來賀你,入不得中堂,吃酒也在院外,無人招呼,便是個小孩也恨不得離我八丈遠。」


  李文武想到還躺在病床上的虎子,不由得悲從中來,「我當日有些匆忙,可能怠慢了你,你要是恨我便來害我就是,為什麼要害我兒子?」


  李長春聽到這裡已是滿腔怒火,怒斥道:「無恥之尤!本就是素不相識,說什麼賀喜,不過是乞討白食!贈你一頓飽食是文武心善,便是不給也不曾欠你的。何況文武當日乃是新郎,自然諸事紛雜,又怎麼可能時時招呼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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