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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 19

  Chapter 19

  說來慚愧, 阮念初細數自己前二十五年人生, 她向男性提交往的次數, 為零。


  倒不是因為她高冷,女神, 拉不下臉, 而是因為她在感情方面遲鈍。以致在精英劈腿事件發生后, 喬雨霏曾一邊開導她一邊調侃她, 說她是西施的臉東施的命, 下半輩子想告別處女,只怕都得借用工具。


  如今這個魔咒卻瀕臨打破的邊緣。


  阮念初脫單了。


  這個消息, 她第一個告訴了阮母,第二個便告訴了喬雨霏。


  雖是閨蜜加死黨,但這位好友的感情生活卻和她天差地別。拿其它友人的話來說,就是喬雨霏交過的男友如果齊聚一堂, 其場面之壯觀,絕不會亞於雲城任何一間頂級牛郎店。交際花的稱號絕非浪得虛名。


  得知阮念初有新男友后,喬雨霏先是一驚,再是一嘆,然後才秉承著一顆八卦之心打聽,「怎麼認識的啊?」


  「相親。」阮念初這麼回答。


  一聽這話,喬雨霏雀躍的情緒便蔫大半, 嘆氣道, 「看來, 註定又要花開無果無疾而終。」


  阮念初覺得很奇怪, 「為什麼?」


  好友站在過來人的角度,跟她說教:「愛情這玩意兒,是荷爾蒙激烈碰撞之後產生的火花,可不是隨便相個親吃頓飯就能有的。劈腿男的例子還不夠鮮活么?」


  阮念初皺眉,「說人話。」


  喬雨菲被噎了下,思考片刻才道:「好吧,我換個通俗易懂的方式問你。你男朋友叫什麼?」


  「厲騰。」


  「你想睡厲騰么?」


  「……」阮念初挑起一側眉毛,認真想想,搖頭。


  「厲騰想睡你么?」


  「……」阮念初挑起的眉毛差點兒飛天上去,一陣驚悚,搖頭。


  「這不就對咯。」喬雨菲悵然而嘆,「你們互相都不來電,證明你們對彼此沒感覺,談了也是白談。」在喬雨霏的感情觀里,靈與欲很同步,第一印象催生出好感,好感催生出情感,情感催生出情.欲,再自然不過。


  阮念初經驗匱乏。對於好友的這套理論,她持保留態度,只是有點好奇,「照你這麼說,喜歡他就等於想睡了他?」


  喬雨霏沖她搖擺手指,道:「不全是。準確的說,是喜歡一個人,你肯定就想睡了他,但是想睡一個人,卻不代表你肯定喜歡他。」說完又老氣橫秋地補充,「行了,先別管這些了。談戀愛嘛,誰說一定要互相喜歡,既然對方人帥有背景,談一談也不吃虧,正好你媽那邊也能消停消停。」


  「嗯。」不試試怎麼知道。


  比起好友喬雨霏,阮念初在阮母那兒得到的回應就積極多了。


  阮母很高興,而令她高興的原因很簡單,女兒當了這麼多年木頭,總算鐵樹開花,讓人給勾開竅了。雖說對方不是本地人,剛被調來雲城還沒買房,但這些都沒什麼,只要人靠譜,女兒喜歡就好。


  阮念初對此卻有點尷尬。


  那天她和厲騰提交往,純粹是頭腦發熱鬼使神差,事後回想,實在是傻。他說了有喜歡的人,其實同意交往,只算幫她一個忙。


  那她喜歡他么?這個問題,她自己也答不上來。當年在柬埔寨叢林,他護她度過人生中最痛苦難熬的二十一天,人在少女時代都有英雄情結,說對他半點沒動心,那不現實。只是事後,她脫險回國,他繼續執行任務,他們便天各一方再無瓜葛。


  誰又能想到,七年後的現在,會有這場未知的重逢。


  天意實在難測。


  大概,他們之間是真的有緣分吧。


  之後只過了三天,她的這個想法就得到了印證。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阮念初吃完飯離開食堂,準備回午休室睡覺,誰知走在路上,忽然被聲樂分團的分團長給攔住。


  事情很快交代下來。


  說是空軍政治部組織的學習會還沒開完,負責接待工作的女同志卻突發疾病,需要人頂替,可其它文職人員手上又都有工作,抽不開身。領導們便想從工作相對較輕的文工團里調人。


  接待工作,其實就是些費力不討好的體力活,端茶送水兼做引導員,文工團不太樂意,又把燙手山芋拋給了比他們更低一級的演出團。


  再一拋,就拋到了阮念初這個無軍籍簽約演員手上。


  身在組織,即便不是軍人,服從命令也是天職,阮念初自然一口答應。分團長很欣慰,拍拍她的肩表揚了幾句,便道,「開會地點在人民飯店7樓的大會議廳。明天早上七點半去報道,別遲到。」


  *

  次日早上七點二十,阮念初一手豆沙包,一手豆漿,準時出現在人民飯店7樓。會議廳的門開著,裡頭有兩個穿軍裝的男女正在忙活。


  阮念初把喝完的豆漿杯扔進垃圾桶,敲了敲門。幾人轉頭看向她。


  「你好,我是演出團過來幫忙的小阮,請問我需要做什麼?」


  一個中年女人道,「你過來幫我們整理會議資料。」


  「……不是接待工作么?」


  中年女人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接待工作有專人負責,你不用管。」邊說邊把幾份資料遞給她,「樓下左轉有複印店,你去把這些資料再複印二十份備用。」


  看來是上頭在傳達命令時出現了偏差。阮念初沒多想,拿起文件就下樓了。


  複印店不難找,出了大門左轉就是。


  正印著,忽然聽見幾聲汽車喇叭聲,很刺耳。她轉過頭,看見一輛黑色吉普停在路邊,駕駛室的車窗落得很低,一隻手搭在窗邊,色澤古銅,修長分明,中指和食指之間還夾了一根煙。


  她不由愣了下。


  那人盯著她,撣了撣煙灰,沖她勾手。她走過去,笑著,盡量自然地跟他打招呼,「八點開會,你來得這麼早么?」


  「睡不著。」厲騰說。他被煙熏得眯了下眼睛,打量她幾秒,「你怎麼在這兒。」


  阮念初跟他說了下情況。


  厲騰點頭,隨手把煙掐滅,忽然又道:「晚上散會之後等著。」


  她不解,「有事么?」


  他說:「順路,捎你回家。」


  天上掉餡餅的事,她當然不會拒絕,於是笑著應下來:「好啊。」


  政治部組織的學習,其實每回都差不多,主要目的是提高軍官幹部的思想覺悟。會場內,與會人員全神貫注地聽著,會場外,阮念初靠著牆壁打瞌睡。


  午餐是酒店配置的自助餐,七菜三湯加水果,端著餐盤任選。


  阮念初選了個角落,邊吃飯,邊繼續刷那個養男人的遊戲。


  沒刷幾分鐘,面前忽然多了一份餐盤。她視線上移,面前站著一個瘦高瘦高的軍裝青年,皮膚黑黑的,容貌端正,眼睛明亮。


  她把餐盤往自己面前挪了挪,不擋住別人。


  青年坐下來,突道:「你是晚會上唱歌的那個阮念初同志,是吧?」


  阮念初有點茫然地點頭。


  這時,又一份餐盤「哐」的聲放到了桌上。她又抬眼,厲騰冷著臉坐到青年旁邊,低頭吃飯,一言不發。


  青年看見他,笑呵呵地招呼道:「厲哥。」


  厲騰冷淡地點了下頭,眸微垂,還是沒有說話。


  青年的目光又回到阮念初身上,他興沖沖的,眼睛里都在發光,「阮念初同志,你那首歌唱得真好。之後好多人都在誇你。」


  阮念初乾笑,「首長們太過獎了。」


  「你基本功那麼紮實,從小就學唱歌吧?」


  「沒有,高中才開始。」


  「那你天賦不錯啊。」


  「一般一般。」


  青年閑聊的情緒高漲,阮念初出於禮貌,只能配合。就這樣閑侃了五分鐘,她餘光里看見,厲騰放下筷子,面無表情地扯開軍裝最上端的紐扣。


  很熱吧。阮念初抬手扇了扇風。


  青年又說:「我對聲樂啊文藝這一塊兒挺感興趣的。這樣吧阮念初同志,咱們微信掃一掃,加個好友,以後多探討。」


  「……」阮念初嗆了下,婉拒了。對方的態度卻很堅持。她無奈,只好拿起手機,準備退出遊戲掃一掃。


  不料,剛碰到手機殼的邊,一隻手橫空出現,把她的手機給拿了過去。


  阮念初愣了,熱情青年也愣了。


  厲騰的表情卻泰然自若。他垂眸,手指隨便在屏幕頁面上翻動,退出,輕點幾下,熄屏。短短几秒之後,他就把手機重新還給了阮念初。


  她成了一個大寫的問號。


  厲騰淡道,「我手機沒電,借你的看下時間。」


  「……哦。」


  「散會之後到樓下等我,別亂跑。」撂下兩句話后,厲騰端起餐盤徑直走人。


  熱情青年見狀,自然看出兩人之間的端倪,乾咳著撓撓頭,尷尬地也起身走了。


  阮念初繼續吃她的飯。再點亮手機屏一看,差點吐血——她養男人的遊戲,什麼時候被人卸載的?


  好氣哦。


  *

  散會之後,厲騰果然開車送阮念初回家。她本想就遊戲被卸載一事,找他問清楚,但轉念一想,自己年近二十六還玩兒那種小遊戲,確實有點幼稚。於是作罷,只悄悄地又給下了回來。


  半路都是無言。


  經過某處紅綠燈時,厲騰忽然說:「你平時周六都做什麼。」


  「睡覺。」阮念初很誠實。雙休的兩天,一天拿來睡,一天拿來玩兒,她覺得自己的安排相當合理。


  「這周六有空沒?」


  「……」她轉眸,他直視前方,冷峻硬朗的側顏籠在街燈的暗光中,稜角被柔和幾分。她感嘆他是真的好看,三百六十度,零死角。


  「有啊。你問這個,是找我有什麼事么?」


  厲騰說:「帶你去一個地方。早上九點,你家小區門口見。」


  阮念初把這句話,思來想去好一陣,脫口而出:「約會?」


  話說完,他動作微頓,側過頭,目光直勾勾落在她雪白的臉上。幾秒的對視后,她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別過頭,兩頰不自覺地爬上一絲紅暈。


  他食指幾不可察地動了下,視線收回來,應得漫不經心:「隨你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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