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後悔

  譚桀彷彿度過了一個漫長的歲月。


  他的腦海中回憶起來，他將宋明煙囚禁在別墅裡面的場景，那個時候，他跟宋沁茹剛剛訂婚，宋明煙要離開這裡被他發現了，他就把宋明煙囚禁在了自己的別墅裡面。


  一囚禁就是三個月。


  三個月之後，宋明煙離開了這裡。


  他知道宋明煙若是沒有宋沁茹的幫助壓根不會逃出去，但是宋沁茹很快要跟自己結婚了，老爺子對宋沁茹一直很滿意，他背後的勢力還需要宋家的支持，他也沒有辦法明面上對宋沁茹做什麼，他派下手中無數的暗衛去查，依舊找不到。


  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宋明煙已經懷孕了。


  譚桀萬般情緒湧上心頭，驚喜，高興，激動，後悔，遺憾，愧疚，都有，幾種情緒鑽入心頭，他整個人怔怔的往後退了一步，他看著面前狼狽的宋其修，這是。。


  他的兒子。。


  可是此刻，宋其修的目光中看著他，儘是諷刺。


  這一瞬間，譚桀終於明白，為什麼，宋其修口中說的，與譚家，血海深仇。


  他的內心都在顫抖。


  「其修。。」譚桀心中感嘆萬千。


  宋其修說道，「我恨你，你不是一直問我，跟譚家的恩怨是什麼嗎？你害死了我的母親，我的養父，你說，我跟你的恩怨是什麼，別用這種假惺惺的態度面對我，我不吃這一套，若非你的貪婪跟懦弱，我的母親不會死，當你娶宋沁茹的那一天，你就不配，站在我母親身邊。」


  宋其修的臉上都是淤青，唇角帶著血跡。


  譚桀眼底的激動還沒有褪去，他看著面前他跟明煙的兒子，愧疚又欣喜，他跟明煙的兒子啊。。


  宋其修離開了暗衛牢，似乎一切沒有發生一般，譚家撤了訴，姚珂也被保釋，宋其修所在的歐陽家也沒有任何的損失，他自己的公司也正常經營。


  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譚桀想要儘力的彌補他，但是他絲毫不接受。


  譚桀來到了宋明煙的墓碑前，「我看到了我們的兒子，阿煙，你怎麼不告訴我，我們還有一個兒子？」


  他的雙眼濕潤，「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如果老天爺此刻再給他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他會放棄權利。


  他會很堅定的告訴任何人，他只想跟宋明煙一起。


  譚家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要。


  他對宋其修做了很多的彌補但是宋其修都沒有接受，譚桀忽然之間，彷彿遭到重擊一般，生了一場病。


  阿康一直守在身邊，譚桀夢中夢見了宋明煙。


  宋明煙還是三十年前那副模樣，美麗無雙，她穿著一身潔白的婚紗在往前面跑，譚桀在後面追著，可是他一直追啊，宋明煙一直跑，他發現自己根本追不上她。


  那一片巨大白色的光源。


  宋明煙忽然停下了腳步，她轉過身，「阿桀，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吧。」


  「不。。」


  譚桀越發奮力的追著，他終於抓住了宋明煙的手指，忽然，一個男人走過來，他看不清楚對方的臉，他帶著宋明煙走了，譚桀猛然驚醒。


  宋其修聯繫了慕南方，慕南方得知自己哥哥無事也放心了，同時，她才知道，原來宋其修是譚桀跟自己母親的孩子。。


  竟然是譚桀的……


  接著宋其修就跟她講起來以前那些她所不知的事情。


  宋其修恨譚桀，當然恨。


  慕南方有些唏噓，種種往事，壓在心頭。


  —


  第二天，譚桀做了一個決定。


  他讓人找了一個良辰吉日，把宋明煙的墓起了，一路運回到海城譚家墓園。


  這件事情，自然也引起了不少的轟動跟制止，但是，那又如何。


  誰能攔的下他譚桀。


  他跟宋沁茹的離婚協議已經生效，法律強制離婚，即使宋沁茹不答應都不行。


  當天，宋沁茹就發了瘋。


  她一路沖向了譚家的宗祠，發了瘋。


  譚家幾個旁系分支的當家都在，宋沁茹看著譚忠明，「二叔，譚桀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你們也不管嗎？他跟我離婚，他竟然敢跟我離婚！！！他竟然還要把那個女人的墓遷到譚家墓園！！1」


  這樣做簡直就是瘋了。


  譚家一眾當然也都覺得譚桀這件事情做的荒唐。


  且不說私自下決定跟宋沁茹離婚。


  再著直接把一個已婚女人的墳遷到了譚家的墓地裡面，接著就要把那個女人的牌位放在譚家的祠堂裡面。


  下午三點。


  譚家墓園。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下著細雨。


  一群人正在挖著泥土，法師在旁邊超度念經，譚桀撐著傘，站在墓碑前，看著宋明煙下葬。


  阿康站在譚桀身側，其實對於譚桀的這個舉動，他也是有些無法理解，畢竟這是譚家的墓園，而且，宋明煙小姐還隨著夫姓慕容，並未離婚，就這樣強行的……起了棺，隨入了譚家，這。。


  未免有些不合情理。


  但是，雷康知道，譚桀才不管這些情理。


  「且慢——」一道嗓音傳來。


  接著，一行人浩浩湯湯的走入了墓園。


  為首的譚家的幾名長老，這幾名長老，平日裡面都摸魚養生，不問譚家的事情，幾個子女或許還在譚家工作，自己也不過是沾著譚家的一點股份罷了，畢竟，譚家是譚桀的父親一手打拚下來的，還輪不到這幾個同族的長老說事。


  但是，都是親戚。


  佔有同族血緣，而且還是長輩，譚桀也給幾分面子。


  「二叔，有什麼事嗎？」


  譚忠明走過來，他撐著傘，看了一眼面前的場景，「阿桀啊，叔叔本來不應該管這些事情的，但是，你未免。。也太任性了，怎麼能讓一個外姓女子，葬在譚家的墓園裡面，這，不合規矩啊。」


  「規矩？」譚桀笑了一下，「二叔，你們幾個人浩浩湯湯的過來，是準備在跟我談規矩嗎？」


  譚忠明道，「阿桀，你跟沁茹離婚本就不對，眼下你又把一個外姓女人的棺材落在墓園裡面，你做出這種事情來，確實應該跟我們幾個叔叔商量一下。」


  「阿桀，平日裡面你做出什麼事情來我不管，但是，你壞了譚家的規矩，這件事情不能就這樣，況且你隨意跟沁茹離婚，你知道這對譚氏的打擊有多大，等到風聲放出去，股票下跌，對譚氏一點好處都沒有。」


  說話的是站在譚忠明身邊，看上去約莫60來歲的長者。


  譚桀不屑一聲，「宋沁茹去找你們了吧，我已經跟她離婚了，以後，她跟譚家再無瓜葛，至於明煙，我不單單要把她葬在這裡，我還要把她的牌位放在宗祠裡面。」說完，譚桀揮手，幾名保鏢立刻動作，將棺材妥善的放入墓地裡面，而一邊的幾名譚家的長老沒有想到，他們幾個老傢伙都來了，譚桀竟然一絲面子都不給。


  頓時，臉上也沉下來。


  「阿桀，你太過分了！！雖然你執掌譚氏，但是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嗎？」


  「態度？二叔啊，你那個兒子一個窩囊廢，私自拿了譚氏2000萬去賭博，現在還沒還上嗎？還有你，四叔，你兒子的醜聞，才剛剛壓下去不久，就準備在我面前放肆嗎？」


  「你……譚桀你。。」


  「我給你們幾個一分面子，叫你們一聲叔叔，別真的倚老賣老不識趣，我在給你們一分面子，現在立刻滾出我視線範圍，要不然，我不介意，把你們兩房從譚氏連根拔出來！！」


  頓時，一幫人禁了聲。


  譚忠明雖然是譚桀的叔叔，但是，到底只是叔叔，而且，他在譚氏只有百分之6的股份，自己的兒子，也是一個不爭氣的東西，說好聽點，他們幾個是譚家的長老，但是實際上，在譚氏沒有一點實權。


  眼下，真的不敢得罪譚桀。


  幾個人也只能摸摸鼻子，急忙走了。


  什麼損壞譚家名譽，什麼破壞祖宗規矩，那是譚桀的事，跟他們幾個老東西沒有關係，至於宋沁茹，譚桀跟她離婚了，他們幾個老東西也管不到。


  宋沁茹打電話找他們幾個哭訴，幾名長老也沒有辦法。


  當天，宋明煙安穩的入葬譚家墓園，雨已經停了，但是天氣依舊陰沉，譚桀揮手，讓身邊的人離開，他想要跟宋明煙單獨說會兒話。


  「明煙，我知道，你怪我，恨我，我知道我這麼做……」譚桀伸手，手指顫抖的撫摸著墓碑上的名字，像是撫摸她的臉頰一般溫柔，「怪我恨我又如何，什麼綱常倫理規矩，我統統都不要，三十年了，我不會放手了，你死了，也要與我同穴。」


  「你若是恨我，怨我把你從慕容家的墓園遷到這裡，那你就在夢裡找我吧，恨我，當成厲鬼纏著我。


  當夜，他把宋明煙的的牌位放在了譚家祠堂。


  自然反對的人很多，但是都不敢跟譚桀正面對抗。


  只有宋沁茹。


  她發瘋一樣的衝過來，把宋明煙的牌位打翻了。


  賤人，這個賤女人怎麼能在譚家的祠堂，這裡是她的位置啊！！

  「滾——」猛地一巴掌，宋沁茹的臉上一麻，然後跌倒在地上，她揚起頭，看著譚桀，「你打啊，你繼續打啊！！譚桀，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無心的人！！譚桀！！！你怎麼能這麼絕情啊！！」


  「宋沁茹，我跟你已經離婚，自此，沒有任何的關係，你做過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忘記，明煙的死，我會記一輩子。」


  譚桀大手一揮，「阿康，送這位女士出去吧。」


  雷康走進來，他低低的嘆了一聲，普通的規勸，宋沁茹肯定不會離開的，他讓兩名暗衛進來，強行把宋沁茹帶離。


  他彎腰，將宋明煙的牌位撿起來，伸手輕柔的擦拭，重新放好。


  —


  譚亦城跟譚依依去看望了宋沁茹，宋沁茹的精神狀態出現了問題，如同瘋了一般，譚依依紅了眼眶，縱使她平日裡面想要逃走，想要反抗宋沁茹，但是這是她的生母，「媽。。」


  負責照顧宋沁茹的女傭說，「醫生來過一次，說夫人是情緒太過於激動導致神經異常，現在需要靜養。」


  譚亦城沒有想到，父親跟母親，最後會走到這一步，他抿著唇，對傭人說道，「好好照顧她。」


  宋沁茹時而瘋癲時而正常。


  譚亦城跟譚依依在這裡一下午，宋沁茹一直瘋瘋癲癲的，到了晚上才清醒過來，但是她清醒的時候也是，清醒著發瘋，質問譚桀為什麼要跟她離婚，為什麼要把那個女人的墓遷到譚家墓園。。


  譚依依緊緊的抱住了宋沁茹，「媽，媽媽，我在這裡，我跟哥哥在這裡。」


  譚亦城看著一向一個女強人一樣雷厲風行的宋沁茹，他心底嘆息了一聲握住了宋沁茹的手指，此刻的她已經瘋瘋癲癲，可是這是他的母親，其實，他從小就知道，父親跟母親兩個人的矛盾已經很深，無法化解。


  小的時候，他也幻想過，幻想過父母二人關係親和，一家和睦。


  後來，漸漸的長大了，他也不會想這樣幼稚的事情了。


  「依依，你有時間，多來陪陪母親吧。」


  離開了名城花園，他去了譚家。


  譚家那一杆子叔叔長老都在，見到他，似乎想要把在譚桀哪裡受的一腔怨氣發泄出來，但是看了一眼譚亦城冷漠的眼神，頓時有止住了聲音。


  譚桀跟譚亦城這一對父子，一個模子。


  讓人生寒。


  譚家的祠堂外。


  阿康守在外面，看到了譚亦城，似乎明白他會來一樣，說道，「少爺你來了，先生在裡面等你。」


  譚亦城走進去，他看著桌子上擺放的牌位，宋明煙的牌位就在這裡，這。。


  這就是慕南方的母親。


  譚桀最喜歡的女人嗎？


  譚桀對這譚亦城揮了揮手，然後拍了一下地面上的蒲團說，「做，我們父子兩個人聊聊。」


  這一夜，譚桀聊了很多。


  一直到天明的時候，譚桀說道，「亦城，喜歡的東西，就不要放手，一旦放手，就知道會有多麼痛苦，多麼後悔，我很後悔，第一次，如果能回到30年前，我願意放棄手中的權利，拋棄一切，也要跟宋明煙在一起。」


  譚亦城看著自己的父親，彷彿現在才認識他一般。


  放棄權利嗎？

  他自認了解自己的父親，但是當聽到譚桀說願意為了宋明煙放棄權利，他後悔了的時候，譚亦城才明白，他自己也是如此。


  他愛慕南方。


  願意為了她，放棄一切東西。


  「亦城，你失憶了，以前很多的事情都記不起來了，但是你終有會記起來的一天。」


  譚亦城離開了譚家，他並沒有立刻回瀾江別墅。


  而是直接去了暗衛營。


  阿冬看見他，「先生。」


  「那個陳旭說，他有件事情要告訴你！還說是關於太太的？」


  譚亦城直接來到了審訊室。


  陳旭被綁在一個鐵架子上，雙臂展開，顯然這裡的滋味不好受，一看見譚亦城走進來，陳旭就是連連求饒。


  「譚總，譚總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我跟你說個秘密，是關於你太太慕南方的。」


  「說。」


  陳旭似乎還想將什麼條件，但是看見譚亦城冷漠的臉色也不敢多做什麼，只好求饒的說道，「她的手機裡面有一個隱藏相冊，裡面是一個小女孩的。」陳旭以為，是慕南方出軌，跟別人生了孩子，給譚亦城帶了綠帽子，他看了一眼譚亦城的臉色，果然，瞬間，譚亦城的臉色就變了，這更加加深了陳旭的想法。


  譚亦城緊握著雙拳。


  那個叫做諾諾的女孩，一直是他心裡的痛。


  他可以原諒忽視慕南方的任何事情，但是這個女孩……


  他做不到。


  每每想起了，他就知道，慕南方也曾跟其他男人睡在一起，這讓他心底彷彿要窒息一般的難受。


  走出了暗衛營，他彎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受傷的刀口彷彿撕裂了一般的疼痛，阿冬走過來扶住了他，「先生，先生你沒事吧。」


  「阿冬，一周之內，我要知道，那個叫做諾諾的女孩的蹤影。」


  阿冬看著譚亦城眼底冷戾的嚴肅的神情，「是。」


  他明白這一次，無論花費多大的金錢精力，這個女孩的蹤影一定要找到。


  —


  慕南方跟宋其修是最後得知母親的墓遷入了譚家墓園，二人去譚家找譚桀理論，傭人告訴她譚桀一直都在祠堂裡面。


  宋其修推門而入，看見的就是自己母親的牌位放在桌子上面供奉，他幾步走過去，質問譚桀。


  譚桀道，「無論你們說什麼，明煙已經入了譚家的祠堂，葬了譚家的墓園，死後，與我同穴。」


  慕南方，「你簡直是一個瘋子！！」


  她母親跟父親婚約一直在，雖說走了十幾年，但是兩人一直同穴而葬在慕容家。


  這樣強行拆散她們，譚桀就是一個瘋子！

  「我母親，是不會原諒你的！」


  譚桀看著牌位，「那就讓她來找我吧！我歡迎她晚上來找我，更歡迎，她化作厲鬼，找我索仇！！」


  宋其修握緊雙拳，「我今天一定要帶走母親。」


  譚桀看著這個跟自己酷似的人，「其修，這裡是譚家，你走不出去的。」


  宋其修拿了宋明煙的牌位，幾下就被譚桀牽制住，接著暗衛走進來，譚桀揮了揮手，「你們出去。」


  這是他跟宋其修父子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