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最大的恩賜
翌日。
霍琛帶著葉念，去見了霍明遠。
霍明遠早已經沒有了之前那意氣風發的樣子，整個人看起來頹廢而落魄，眉眼間，還時時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恐懼。
「小念！」霍明遠看見葉念，不由眼睛一亮；「你來看我了？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是……」
隨後，他就看見了跟在葉念背後一起走進來的霍琛。
他的話語頓時戛然而止。
「只有五分鐘哈。還有，不準動手！萬一你一拳把人打死打殘了，我會很為難。」趙嶺看著霍琛，不放心地囑託著。
「我是這種人么？」霍琛冷哼了一聲。
趙嶺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就你之前那樣子，怕是都恨不得要殺了人家。你不是這種人，誰是這種人。
葉念眨了眨眼睛，湊在霍琛耳邊，低聲說道；「阿琛，你這個朋友講話有點誇張哦。你又不像他是專門練過的，你這麼斯文，一拳怎麼打的死人。」
葉念的聲音壓的很低，偏偏趙嶺的聽力驚人，他聽到這段話，差點沒崩潰。
神特么斯文。
霍琛斯文？
那些死在他手下的敵人表示有話說。
「就是。他自己滿身肌肉，就以為所有人都只會用蠻力。」霍琛低聲說道。
趙嶺：「……」
他簡直是不想聽了。
「五分鐘后，我再把門打開！」趙嶺沒好氣地說了一句，然後砰的一下關門離開了。
霍明遠被捆著手鏈腳鐐，眼底閃過一絲不甘心的光芒。
「你們來幹什麼？來看我笑話嗎？」霍明遠冷聲說道。
「是啊。」葉念十分坦蕩地應了下來。
霍明遠頓時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良久，他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現在你看到了？」
「看到了。」葉念點了點頭，然後一臉誠懇地問道：「等死的滋味，好受嗎？」
霍明遠咬緊了牙關，可眉眼間，還是不由閃過了一絲深沉的恐懼。
「不好受吧。」葉念的語氣異常平靜：「所以，你現在有沒有後悔？有沒有後悔就這麼奪走無辜人的性命。」
林沫中途從手術室中醒來的痛哭絕望，霍明遠現在，也在親身體驗著了。
他，可會有悔恨？
雖然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並不重要，但葉念還是固執地想要問一問。
這就當成是最後的固執吧。
「無辜之人？你說林沫？」霍明遠冷笑了一聲：「那個女人平庸又無趣，從哪一方面看，都配不上我。要不是她自己妄圖飛上枝頭，答應嫁給了我，她怎麼會落到這個下場。歸根到底，都是她自找的。」
霍明遠漠然地說著，霍琛的眸光不由變得有些凌厲了起來。
心中隱隱有殺氣升騰了起來。
隨後，一道柔然的觸感覆蓋在他的手上，霍琛眸中的冷意消退了一些，然後看向了葉念。
葉念握著霍琛的手，神情異常平靜：「所以霍明遠，你從來沒有後悔過？」
「林沫本來就是活該。我唯一後悔的是，為什麼沒能早點認清楚葉青苓的真面目。」霍明遠嘶吼著，像是一隻絕境中的野獸。
「我知道了。」葉念卻突然轉頭，對著霍琛微笑：「阿琛，我們走吧。」
如果沒有霍琛，得到這麼一個答案，她心中的仇恨，或許會越發增長。
但此刻，她卻有著一種別樣的從容。
不管霍明遠後悔不後悔，他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至於她所受的那些苦痛，為了彌補她，上天不是已經把霍琛送到了她的身邊嗎？
這樣，就夠了。
「就走了么？」霍琛問道。
「走了。」葉念肯定地點了點頭。
「好。」霍琛也不問，直接就應了下來。
兩人打開門。
趙嶺一臉狐疑地看著霍琛：「咦，這才三分鐘呢。你們就出來了？該不是已經把人打死了吧？」
霍琛正要說些什麼，背後，卻突然響起了霍明遠有些尖銳的聲音。
「霍琛！那一天，我和葉念在一個房間里單獨相處了二十分鐘。你覺得，我們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聽到這句話，葉念猛然回頭，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霍明遠。
都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了，霍明遠竟然還妄圖害她最後一把。
這個男人的心，當真還有一點紅色的地方嗎？
「霍琛！」霍明遠死死地看著他：「我也不怕告訴你，二十分鐘，該做的，不該做的，我早就已經都做過了。葉念現在，已經是個破鞋了！」
「霍明遠，你……」葉念的臉上不由閃過一絲怒意。
她正要說些什麼，霍琛揮手制止了她，然後冷聲說道；「我來。」
葉念還未反應過來，霍琛已經面無表情地走到了霍明遠面前，一拳一拳，打了下去。
趙嶺露出一個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卻也沒有阻止，只是說道：「你下手輕點啊，留一口氣啊。」
於是，霍琛果然就留了霍明遠一口氣。
霍琛下手又狠又隱蔽，雖然霍明遠已經疼的戰都站不起來，可他身上，卻沒有一絲傷痕。
「霍琛！」霍明遠強撐著最後的力氣，惡狠狠地說道；「我就不信你真的不在意。」
這一刻，趙嶺都有些佩服起了霍明遠。
這個男人作死的本事，那真是一等一的啊。
然而，他也不能讓霍琛真的把人打死。
在霍琛的眼神再度變得危險之前，他趕忙攔在了霍琛面前，「你答應過我的！」
霍琛冷冷地看了一眼霍明遠，又看了一眼趙嶺，然後轉身，直接拉住了葉念的手。
趙嶺這才松出了一口氣。
外頭的陽光很好。
葉念偷偷看了看霍琛，然後收回目光，過了一會，她又偷偷看了看霍琛。
這一次，兩人的眼神直接對上了。
「我那個……就想問你，餓了么？」葉念有些慌張地說道。
霍琛揉了揉她的頭髮；「小念，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葉念抿了抿唇，然後低聲說道：「霍明遠的話，你相信嗎？」
「就這個？」霍琛挑了挑眉。
看霍琛的樣子，彷彿是她問出了什麼天大的傻問題，葉念茫然了一會，然後獃獃地說道：「就這個。」
「小念。」霍琛嘆了一口氣，輕輕擁抱住他：「他說的話，我不信。因為如果我信了，我怕是早就一槍崩了他的頭了。」
葉念的心跳了一下，聲音更低了；「那……那你就不擔心，我真和他發生了什麼么？」
「對我來說，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重要。」霍琛認真地看著她：「哪怕真的發生過什麼不好的事情，這難道是你的錯嗎？小念，你還在這裡，就是最大的恩賜。」
葉念仰頭看著他，陽光下，他的目光，清澈而認真，彷彿是最燦爛的星辰。
葉念不由笑了起來，然後握住了霍琛的手。
不，他才是她此生，最大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