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疑惑（四）

  老舊的街道，老舊的建築，還有老舊的下水道不斷發出陳年積腐垃圾的味道。這裡就像是一個從50多年前記憶中切取下來的老區，連空氣都透露著久遠的年代感。


  更令白熊詫異的是，這個街道竟讓就在自己的工廠附近，只不過自己從來沒有光顧過。


  5分鐘后，他走進了一棟住宅樓的。


  這裡的每一寸空間似乎都在吞噬著光線，讓整個樓梯都通往黑暗的未知之中，同時還很糟心的發出嘎吱嘎吱的木板聲。


  這裡……就像是電影里那些癮君子們所聚集的地方一樣。


  三樓，一間房門前。


  沒有門牌號，也沒有貓眼孔，這根本就是一塊木頭，只不過在邊緣處扣了個鎖眼。


  這裡，就是那個流浪漢所說的地方。


  幾個小時前，白熊撥通了那個電話。接電話的就是流浪漢，他沒有說什麼多餘的，只是告訴自己了這個地址……再加上一句.……

  「如果你開始懷疑了，那就來吧。」


  當時白熊覺得自己腦袋一定是秀逗了，不然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於是……他就來了。


  「我開始懷疑了？？我在懷疑什麼？」


  白熊問自己，手懸在半空中，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敲了下去。。


  「咚——」


  「咚——」


  「嘎吱————」


  門被開啟了，那張難看的臉伸出門縫，向四周看了看，之後讓出一條道來。


  「呃……我並不是想來，對，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到底在.……」白熊語無倫次的說著，好像還在為自己這傻子一樣的行為辯解著。


  「進來！」對方根本就沒管他說了些什麼，一把就將其拽進了屋子。
……

  這是一間很簡陋的兩居室，不論是風格還是傢具的年頭，都和這棟樓很搭配，連味道都差不多，甚至更加噁心一點。


  「你有家？」這是白熊的第一個問題，畢竟怎麼看，這個流浪漢都不想是有個房子的人。


  對方似乎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很突兀的問道：「你也開始懷疑了？」


  「懷疑什麼？」白熊滿臉的不解。


  「不知道，總之你肯定是覺得什麼東西不對勁了，這個房子，這棟樓，這整個世界，你，我，空氣，隨便什麼。」


  他亂七八糟的說著。


  可白熊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聽懂了。


  是的，他感覺周圍的一切都透露著一種微妙的異樣。


  所以，他咽了口唾沫，有點緊張的說道：「我……很渴。」


  流浪漢愣了一下，他快速的將白熊的全身上下都掃了一遍，直接問道：「多久了？」


  「6天.……」


  「吃的呢？」


  「什麼都沒吃，也沒喝，很痛苦，但是卻不是想象的那樣.……你應該知道吧。」白熊茫然的說著。


  「當然知道，我一直這樣。」


  「是啊，很餓，但是卻活著，而且……連瘦都沒瘦。」


  「你看，我知道你總會察覺的。」流浪漢理所當然的說道。


  「好了，你到底叫我來幹什麼？」


  流浪漢思考了一下：「我發現了更多不對勁的地方，就在這扇門后。」說著，他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後的一扇卧室門：「但是，不管你看到什麼，絕對要不慌！」


  白熊皺了皺眉，他本能的覺得，這門后肯定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但是事已至此，他沒有理由打退堂鼓。


  「裡面是什麼？」他問道。


  「你不是問這件房子是不是我的么？當然不是。」流浪漢說著，緩緩的推開了卧室的門：「是他們的……」


  一陣惱人的嗡嗡聲音，繼而傳出的，是刺鼻的惡臭。


  在卧室的床上，兩具已經腐爛了的死屍，沒有任何衣物，赤裸著展現著自己糜爛不堪的身體。無數的蒼蠅被門聲驚起，圍著他們飛舞著，想離開，但又捨不得這難得產卵的溫床。


  白熊愣了一下。
……

  「草！」他罵道，下意識的往後稍了一步，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混混混……混蛋！」他結結巴巴的，連聲音都在顫抖，手慌亂的掏出手機，想要報警。


  可是……這一切，好像都慢了半拍。


  就像是前幾天的那場車禍。


  流浪漢緊緊的盯著白熊的反映，之後「果然如此」的點了點頭，同時，他也上前一步，一把奪過對方的手機。


  「冷靜點！！」流浪漢吼道。


  白熊怎麼可能冷靜的下來，他快速的退倒牆角，一把抓起身旁的衣架，橫在自己面前，驚恐的盯著對方。


  「別過來！！！」他吼道。


  流浪漢一動不動，顯然是不想刺激到白熊。「別衝動，好好想想你的反映！」他也喊道：「你其實並沒有害怕，那些情緒都是后加進去的，那根本不是你！！」


  白熊依舊喘著粗氣，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不過，他好像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


  就這樣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安靜的過了幾秒鐘。


  「這.……這是怎麼回事？」白熊似乎終於的安靜了下來，緩緩的站起身，當然，還是沒有放下衣架。


  流浪漢看到他的反映后，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我覺得，這個世界.……是假的！」


  「.……什麼？」白熊像是看著傻子一樣看著對方。


  「這很難解釋，但是我覺的我本來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我的記憶，我的身份，我的習慣，其實都不屬於我。我的大腦欺騙了我！這個世界也在騙我。」


  說著，他掏出了手機，打開了一張照片，又轉身從卧室的桌子上拿出一本雜誌。


  「看，這是我前些天在幾條街之外照的相。」他指著屏幕上的一棟房子說道：「當時這棟房子就在我面前，真真切切。」


  「所以呢？」


  「所以？」流浪漢回應道，並將手中的雜誌丟給了白熊。


  白熊低下頭，看著封面上的圖片，這是一張很漂亮的海景照，一個女人穿的很清涼，站在街邊，街道正對著大海。


  隨後，他猛地睜大了眼睛，一臉的驚恐。


  因為他看到，這照片的街道旁，有一棟只照進了一半的房子。


  和流浪漢手機中的

  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