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百四十章 全由你來決定
「拒絕或接受，是大小姐的決定；」張管家微笑。
「其實，不該答應的啊。」雲纖夜長長的舒展了一口氣。
說出了這種話，意思其實很明顯，那就是要答應了。
張管家心裡有了數，「天寒地凍，大小姐若是打算出門，可得多穿一些。」
「張管家陪我走一趟？」雲纖夜站起身來。
「屬下樂意之至。」張管家也跟著站起。
這位已經在雲府之內呆了幾年的管家，早已是獨當一面的人物。在外行走，大家都喊他『張爺』，不過在雲纖夜面前，他似乎從來都沒有改變過，依然是那年在最落魄時，被雲纖夜收下來的模樣，且近些年來愈發的謙卑順從。唯有眉宇之間的戾氣和不滿早已散去，沉澱下來的是溫柔與忠誠，但這些情緒就只針對雲纖夜一人所獨享。
有張管家陪著，雲纖夜以回家的名義出了王府；
雲家的馬車將她送到了來來飯莊，鳳離家的馬車一路在後護送。
到了目的地，馮掌柜早已等在那兒迎接，見了雲纖夜后，雖不至於不停的噓寒問暖來表達關心，但眼中的擔憂卻是藏不住的。
「有勞諸位。」雲纖夜笑了笑。
「大小姐，您千萬不要這麼說，屬下等做的都是力所能及的小事。別站在門前說話，裡邊請……裡邊請，外邊冷的很呢，這該死的冬，今年又冷又長，屬下天天盼著它快點過去呢。」馮掌柜說著說著，嗓音已經在變了。
之前得到雲纖夜的授意，玄王府派了得力之人，交接了賬簿。
雖然交接以後，平素的生活沒有多大的改變，但『交接』這個行為本身，就充滿了令人擔憂的意味。雲纖夜沒有多做解釋，馮掌柜也不好多問，一直想著找個時間，能當面與雲纖夜聊一聊，至少能探聽一下，她的真正打算，可是，每次馮掌柜送去拜見的帖子，都是被攔回來的，而雲纖夜不見他的原因，永遠是身體不適。
雲纖夜很長一段時間，一直都是住在了玄王府內，那個地方，守衛森嚴，內外消息不通，即使是想要側面打探一番，也是做不到的。
馮掌柜心裡邊再著急也沒辦法。
今兒見到雲纖夜來了，怎麼能叫人不興奮高興呢。
當下，引著雲纖夜一直朝最內的雅間而去。
雲纖夜走路時很緩慢，秋初三和冬初四跟在左右兩邊，本來打算是扶著雲纖夜向前走，卻是被雲纖夜給拒絕了。
就算是走的再慢，仍是堅持著要自己來，她又不是病入膏肓動彈不得，不需人那般照看。
一路上，馮掌柜欲言又止。
可到了雅間那邊，仍未找到合適的時機開口。
雲纖夜眼神淡淡的望著他，「你不要想太多，一切只按照之前的安排來做，我在一天，這來來飯莊便於從前一般存在著，我若不在了，王爺會接手來管，來來飯莊依舊還會在；」
「屬下知道了。」馮掌柜心裡邊一陣比一陣難受，可他不能表現的太明顯，怕雲纖夜心裡邊跟著難受；更不能多問，擔心問到不該問的，會惹到雲纖夜暗自神傷。
雲纖夜這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別說馮掌柜不清楚，張管家那邊也是不怎麼了解內情。
什麼都不知道的感覺，最是難受，而這樣子難受的感覺，還在每天都在繼續當中。
馮掌柜只覺的腦子裡一團亂。
混混沌沌間，感覺自己的肩，好像被誰給拍了一下。
他扭頭，恰好與張管家眼神對上。
「相信大小姐。」他只給了她五個字。
馮掌柜愣了會，緩緩的低下頭去。
再抬起來時，雲纖夜已經進了雅間，張管家、侍衛和冬初四都站在門口處守著。不多時，唯一陪在雲纖夜身邊的秋初三也走了出來。
「大小姐要單獨與大公子聊幾句，我們站的遠些吧。」
眾人齊齊稱是。
於是，所有人動作整齊一致，朝著遠處走。
各自選了一個可以看得到雅間房門的位置站定， 繼續靜靜的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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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雲纖夜已落座在了雅間之內的一張軟椅之上，罕見的滿面笑容，正一眨不眨的朝著對面的男子看著。
這樣子直勾勾的盯著的眼神，近乎於無禮，可今天這種時候，卻是真的沒有人在意這些。
那男子穿了一件月色的長袍，身形高大。
他的身畔永遠凌繞著一絲溫潤如水的感覺，讓人覺的很舒服，忍不住想要多多的親近。
不是鳳離青亦，還會是誰。
才短短几日功夫，他身上的病氣全褪，雖然一些消瘦還來不及養回來，可整個人的精氣神兒卻是回來了，看樣子是暫時沒有大礙了。
「看見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好。」雲纖夜彎眸而笑。
「多虧有你。」鳳離青亦眼底浮動著許多碎碎星星的光……
「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但凡有一絲可補救的機會，我都會儘力，所以，你與我就不要客氣了，這樣我的心裡才能少稍微好過一些。」雲纖夜垂眸，「沒經允許，干預了你的人生，我很抱歉。」
「三次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鳳離青亦的目光始終落在了雲纖夜的額心處，那個位置，曾經是一點嫣紅硃砂，他猶記得那日初見，他在她的臉上看到了溫暖的笑容，還有一種莫名柔光，很少有人會在眉心處生了一點硃砂，宛若是在前世留下的羈絆化為了烙印，讓今生重逢時不要認錯……
他的心底，生出了幾分快意，不知是否要跟她說，同生共死的命運，他並不覺的難以接受，反而因為與他相伴的人是她，而令他的心中生出了幾分莫名的愜意來。
若是將來某天，可以一起走……那麼，不管是去哪裡，他心底里大概都是很願意的吧。
察覺自己想的有點遠了，鳳離青亦連忙拉回了所有思緒，「已經是事實的事，就不要再去多想了，有時候，認命也是一種解脫的好方法，既然未來不可控，那就過好現在可以控制的每一天吧。」
雲纖夜驚訝的望著他，萬萬沒想到，鳳離青亦竟是如此的——洒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