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百二十九章沒有後悔葯
「世上沒有賣後悔葯的地方吧，現在做出的選擇，將來即使是後悔了，也只能承受著吧。」繁華一邊說，一邊掐自己。
不想火上澆油。
可是，這嘴巴就像是管不住了似的，若沒有一吐為快，真是憋燥的難受。
「沒有糾正的餘地？喔，的確沒有！」
繁華的話，不知觸及到了宗政玄心底的哪一處，他重複了一遍，而後整個人的情緒似乎更加不好了。
「所以，每個人要做出選擇的時候，最好還是慎重，免的——後悔。」
繁華站的位置距離宗政玄有些遠，但兩人聊天的時候，所看向的天空，卻是同一片。
不知怎的，繁華的記憶也被拉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準確的說，是八年前，也是一個飄著大雪的夜裡，他刺出了手中劍，做出了選擇，但後來，在這八年之間，每到夜深人靜時，他似乎都在後悔，那悔恨宛若跗骨之蛆，無法擺脫，時間久了，心痛就變成了一種習慣，總在猝不及防的時候跳出來，一整夜一整夜的難以揮去。
因此，在宗政玄提起了選擇時，他明明不想介面，仍是忍不住要介面。
他猜測，主子此刻必定是承受著某種困擾、煎熬，不得不選擇，但又在為了這個選擇，而迷茫、擔憂。
人世間的事，總帶了幾分嘲弄人心的意味。
「回去了。」宗政玄嘆了口氣。
「回去了？好啊！」繁華神情一整，回過神來。
「來來飯莊的點心涼了，不能吃了。」宗政玄說道。
「屬下已命人趕過去再取一份，算算時辰，這會兒應該快回來了。」繁華素來是個會做事的。
周到的安排，總會惹來主子的讚許。
這一次，也不例外。
雖然宗政玄沒有說什麼，但從他眼中流露出的讚許之色，仍是令繁華分外的受用。
主僕二人，一前一後，走出了梅林。
宗政玄好似想到了什麼，轉頭忘了過去。
「今夜的梅花，開的很是嬌艷。」
「是啊！這個時節，似乎也只有梅花不畏嚴寒，傲然綻放了。」繁華附和。
「她喜歡房間里永遠有花兒。」宗政玄說完，又折返了回去，運上了輕功，飛身而起。
他在梅林之間，輕巧飄飛而過。
落回原地時，手上多了一大束折好的梅枝，每一枝上，花兒開的都是恰恰好，滿滿一大捧放在一起，竟是異常璀璨。
「帶回去給王妃的嗎？」繁華笑著問。
「是。」宗政玄點了下頭。
「主子真的很寵王妃呢。」
繁華的感嘆，可是整個王府上下一致公認的事。
私下裡，對於個性那般冷淡的宗政玄會如此傾心疼愛著一個女人這件事，下人們還是相當的驚奇。
連帶著，對待雲纖夜的態度，都是異常的恭敬，哪怕雲纖夜在來到玄王府後並未刻意的為自己的地位去做些什麼，可善於察言觀色的下人們依舊沒有敢怠慢著的，各種盡心儘力。
繁華只不過是把平時大家不敢說的話，當著宗政玄的面兒說出來了罷了。而他也並不覺的在這種情境之下，來上這麼一句感嘆，會讓主子感到不舒服。
誰想到，宗政玄聽到了，腳步突然停了。
他手上，還捧著那一大束的梅花，宛若寒星般的冷眸，注視著繁華。
那目光，充斥著情緒起伏。
繁華渾身上下各種不舒服。
「本王，很寵她？」宗政玄問。
繁華不自覺的點點頭，「是很寵啊。」
「你是這麼認為？」他的眉頭擰的更深了些。
「屬下從來沒見過王爺在乎一個人，像是在乎王妃那般。」繁華老老實實的講著大真話。
「她，也是這麼認為的吧？」宗政玄音色飄忽。
「您是說王妃？是！肯定是這樣子認為的啊！」繁華點頭如搗蒜。
「所以，她就連命都不要了？」宗政玄低語。
繁華聽的很清楚，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句話還是假裝沒聽到為好。
按捺住心驚肉跳，繁華撐著若無其事。
宗政玄走在前，他跟在後。
主從二人，始終保持著一小段距離。
看不到臉上的表情，繁華不能確定，此刻的宗政玄的心情是什麼樣的。
但他大約能從宗政玄挺的筆直的背影之中，讀懂一些什麼。
繁華的心啊，更加糾結了呢。
如同往常一般，雲纖夜蜷趴在床榻之上，脖頸之下全都裹在了厚厚的錦被當中，她的長發未束，就像是黑色的瀑布似的隨意散著，愈發襯的她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比雪還要白。
宗政玄眼神複雜，盯著她看了很久很久。
心底竟有一種擔憂，怕她像是那易碎的瓷娃娃似的，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整個碎裂開來了。
雲纖夜睡的不沉，在長久的被注視之後，慢慢的轉醒過來。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了宗政玄，還有他懷裡的那一束梅花，頓時笑逐顏開。
「你回來了呀！」
「這花兒開的真漂亮。」
見她掙扎著要坐起，宗政玄單手扶著她，借一些力氣過去。
等雲纖夜坐穩了，他才把手上的花枝送的更近些，只讓她聞聞花香，碰碰花瓣，卻並不讓她全都接到手中去。
「等會讓初三拿來花瓶養起來。」
聽了他的話，雲纖夜的笑容更擴大了幾分，環顧四周，她感嘆，「你都快把梅林搬進來了。」
她說的一點都不誇張。
整個內室，擺著大大小小二三十隻花瓶，每一隻瓶子里，都有一、二枝梅花。
花兒稍有敗勢，會立即被換掉，換上新的。
不管雲纖夜什麼時候抬眸，看到的全是開的正嬌艷的花兒。
「這個季節，別的花兒都不開，本王只找的到這個。」宗政玄語帶感嘆。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全都是梅花也很好的呀，紅艷艷的，煞是喜人。」雲纖夜可沒有一丁點失望的意思。
「這二句詩，本王喜歡。」他把花放到了桌上，脫去外袍，才回到了她身邊來。
可即使如此，身子上依然冰的厲害，才一靠近，已經感覺到了寒氣陣陣，迎面撲來。
「你身上怎麼這麼冷呢？是在外邊呆了很久嗎？來，手給我，我給你捂捂。」